阿成一点点起身,心想:这心病得用什么药能治好呢?没了少爷,就……
小武突然开口:“阿成”,虚弱了好多,“算你是为少爷办的,你办得好,就不用再来跪着的。”
走到门边的阿成,惊得慢慢转身,已经泪水夺眶。小武也哽咽却笑着说:“他看到了,他都知道。只管去吧。”
阿成喜泪涕下,一把衣袖抹了一脸,又点下头夺门出去,痛哭在道。
“不是,什么玩意啊他就,他就敢……”严乃能一步跑到黎成刚坐过的位上,一把就摔了给他沏好的热茶,“我还伺候你一回!”啪叽——自打小武在《花满园》绝地逢生,他严乃能就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下可好,祸从天降。
严广平也气的拍案而起,竟是喝严乃能:“你,胡闹。”是啊,打祖上就是干这个的,你还不知道这茶盏是摔不得的吗?
严乃能低头环顾了一下,一把扑倒跪地呼求:“老爷,老爷,是乃能的错,乃能没想砸了茶行的托底。可是您看,您看看呢,他穆宅他就敢横刀而下啊,这洛阳城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呀,他就敢这么,他们才是胡来呀老爷!”
严广平什么不知道啊,但哪里才是活口啊?他这一喝,也就当自己是打过一阵哆嗦罢了,可要怎么硬撑下去呢?“乃能啊,他穆宅要插手茶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武大管事不就说过嘛,凡是绿色的,他都喜欢。只怕是这茶行本就是他今年的眼中钉了呀。”
一听是武乐书,严乃能一下冷静了,真有可能是他吗?“那黎成只是来传个话的吗?”
“哎呀怎么可能?哪有这么传话的呀?就那武大管事他也没来过这么一出啊?”严戈健八成是吓破胆了,才憋出这两句话来,还感叹:“我是今儿啊才知道他黎成啊还真姓黎,满口胡言。”
“他那哪里是胡言乱语啊,简直就是他黎家的豪言壮语才冒腾出来。这个事啊还得是黎有为刻意为之呀。”严广平一叹后仰,奈何就非要拿我严家敲打市面呢?
严乃能细想了下,惊叹道:“老爷,您是说,这是黎有为,在夺权?”
“哎呀他们老穆家里面的勾当,外人自然是说不明白,可这非要显到人前来的话啊,就是黎成啦!”严广平一语中的,又感慨:“你细想想,这茶行的行令要是也握在了他黎某人手里,他黎宅可都大过咱严宅了呀。”
“不管怎样,此举一开,他黎宅定是做大。穆老爷后继无人,还真就是黎成独享了去。”严乃能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快把自己气晕过去了,我怎么这么多年真就只把他当成个随从了呢。
“哎呀都这会了还说那些什么用啊,这这这这咱可咋办呢?”严戈健越听越急,“他黎成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下一回来他就,哎呦喂!”
“对。老爷”,严乃能一气之下竟来了灵机一动,“这的确就得是黎家人的算盘,他武乐书下手哪个行业,就没提前知会过的先例。那个斩钉截铁,咱们才是没活路了呢。可这一回,黎家的人?还就只是穆宅的狗啊,他定是不敢虚张声势,才来我严宅大放厥词的。咱们给他宣扬出去,岂不就是扼杀了他的如意算盘,那咱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如此逆风而上?他明明都告诫咱们要……”严广平还犹豫了下。
严乃能又捅破:“安分?可现在安分就等于要任他宰割了呀,老爷!黎成眼下是穆宅的总管啊,他若得了先口,咱们就只能是世人的笑柄了呀。你听他说什么啊?拱手相让还可分得二分利头。若是等他拢完了外面的市场回手就杀得咱颗粒无收啊,就咱这烂摊子他都不稀得接手,那时他才是学了那个武乐书啊。老爷,咱就趁他这会耀武扬威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这才是时机呀!”
“是是是啊爹,您想想乃能这回说的可有道理了,要不然咱都得舔黎宅的脚指头了,那日子没法儿过呀。”严戈健一副要哭哭唧唧的苦样子。
严广平也终于狠下心来,依旧是商场如战场,“好。乃能啊,这不算是咱不信义主要是他欺人太甚。你面上迎合他,多通融些时日,得学会做做样子啊你。暗地里呢走走外面的各个渠道,悄悄放出风去。让他走上这一遭还寻不得头尾,找不上咱宅子的事,知道吗?”
严乃能好险喜极而泣,赶紧得令:“是。老爷。”就急的起身蹿了出去。
可不嘛,才一个晌午头儿,这洛阳城里几乎就谁人都知,他黎宅要起来躁事了。但怪就怪在,怎么着?连他武乐书被罚下扔进了小黑屋的消息竟也不胫而走了。
这全城老百姓盼着的信儿啊来的太突然又猛烈,可一听着这些啊,把班勒逗得愣是用完午饭悠然自得的漫着步子朝穆宅走,是整整听了一路的小道消息。
当然了要是这些个小道消息都被黎叔听了去,他大概就可以晕在《德义堂》里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气得提溜乱转还狠不下心来,不知道要收拾哪一个。
黎叔这个没能保住半生清誉一筹莫展的样儿啊,还真逗得老爷来了心气儿,“哈哈要不然啊就两个都拎出去打一顿算了。”
黎叔一听,可算消停了,但一屁股瘫坐下来还是气这两个小子竟敢把手都伸到他老窝里来掏弄了啊,真是不打不行。但瞅瞅老爷一心笑他的那个可爱相,就又先忍了一下。
远远见着徐宁早就出门等着他了,班勒才紧走两步,上前乐呵地问:“哎?哥。你说今儿个他能不能直接赶我出来?”
徐宁斜他一眼,“直接打你出来才好呢。”
“嗯。那倒是。”班勒还真同意,可又一想,皱眉矫情:“哎阿宁哥,你这也……我白天天给你传信了我。”
徐宁耐着性子正眼瞧他,“那还不快去。”
班勒屁颠地撺掇开了,徐宁又自个儿干守着《穆氏纸行》的门口,就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