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齊爾大叫一聲,一道紅色咒語擦著茶壺蓋子沖向嘉柏利,被他反手擋開。塞爾溫冷峻地站在斯拉文卡的斜後方,她不知道這個寡言的女巫是在看羅齊爾和嘉柏利的戰鬥,還是在看自己。斯拉文卡沒動,佯裝自己還被咒語鎖著。
「塞爾溫!我說的都是真的!嘉柏利是叛徒!」羅齊爾吼道,兩個男巫各站餐桌兩頭——羅齊爾在窗後,嘉柏利則在壁爐前。塞爾溫上前一步,走到了斯拉文卡旁邊,她還是默不作聲,有點凸出的眼睛半眯著,來回打量著他們。
「埃文,我想巴蒂比你更清楚,誰應該相信,誰應該防備,你不用把霍格莫德村襲擊的失敗歸咎到我身上,懦夫。」嘉柏利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在斯拉文卡看來,那笑卻很陌生,原先粘在嘉柏利臉上的面具碎了,讓斯拉文卡看見一塊名為「真實」的一角。
「他在撒謊——」羅齊爾飛快瞥了一眼塞爾溫,「我親眼看見了……」
「赫希拉,你知道他現在為什麼要跟你攤牌此事嗎?如果不找個合理的理由,黑魔王大人追責的對象可就是他了。」嘉柏利說著往斯拉文卡她們的方向挪了一步,羅齊爾對這個動作應了激,又一道紅光射過來,嘉柏利退回原位順帶回了羅齊爾兩發咒語,戰鬥正式開始了。
羅齊爾能力不弱,但對付嘉柏利還是要吃力些。來來回回的咒語把餐廳牆上掛的人像都給嚇跑了,櫥柜上的花瓶被削短了一半,切割邊緣整整齊齊,另一半被炸的四散在地板上,在被射出焦黑坑洞的桌布上,以及斯拉文卡還沒喝完的果汁里。
斯拉文卡向後縮著身體,裝出一副想要遠離麻煩的模樣。塞爾溫的注意全放在他們倆的打鬥上,除了嘉柏利,她騙過了剩下的人,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她腦子很久都沒轉的這麼快過了:巴蒂選擇相信嘉柏利,羅齊爾想要在塞爾溫這拉回一票。塞爾溫呢?塞爾溫還在觀望,她在分析嘉柏利跟羅齊爾誰更可信,又或者她誰都不想站,只是在看熱鬧。
斯拉文卡跟塞爾溫以前交過手,透過眼前兩個食死徒的爭鬥,她有理由認為塞爾溫的實力更強一點。如果嘉柏利把羅齊爾打敗,我或許能拿到他的魔杖,解決掉塞爾溫。
她被這個下意識的想法驚了一下,她沒想過要相信誰,莫名其妙的,她竟然把自己跟嘉柏利劃到了同一陣營。
羅齊爾踉蹌一步,陰差陽錯的躲過了嘉柏利的咒語,後者又追加一道,這次成功射中了羅齊爾的耳朵。斯拉文卡竭力按捺住自己飛快跳動的心,心想機會就快到了。
可是她跟嘉柏利都大意了,羅齊爾朝桌子底下射了一發咒語,嘉柏利悶哼著彎下了腰——他中了鑽心咒。
不不不……
嘉柏利完了,斯拉文卡悲哀地想。
羅齊爾直起身,又給嘉柏利來了一發咒語,金髮男巫的頭破開一道口子,血從裡面留下來,把他原先就很蒼白的臉糊上一半扎眼的紅。
斯拉文卡知道她錯過了機會,塞爾溫動似乎動了一下,就在這時,嘉柏利突然朝她們倆中間相隔著的桌面射出一發咒語,放在那個位置的空杯子爆成碎片,塞爾溫垂著的袖子急掉出魔杖。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斯拉文卡仿佛條件反射般的,以極快的度奪走了塞爾溫的魔杖。
「唰」的一聲,斯拉文卡在她和塞爾溫之間築起一堵冰牆,羅齊爾驚愕地張大嘴,怎麼也沒想到他設下的禁錮咒被解開了,斯拉文卡的咒語把他甩到牆上,她朝嘉柏利跑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們一同旋進黑暗。
移形的不是斯拉文卡,她可不想再掉進另一個食死徒的窩。一到目的地,斯拉文卡便跟嘉柏利拉開距離,陽光亮的刺眼,斯拉文卡緊緊握著塞爾溫的魔杖,耳邊傳來一聲驚詫的「哥哥」。
「別動!」等斯拉文卡再反應過來時,她手裡已經拿到兩根不屬於她的魔杖。一個瘦瘦矮矮的金髮女孩,最多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穿著一條長到腳踝的棉質睡裙,驚恐地看著斯拉文卡,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嘉柏利,最後不顧斯拉文卡的高聲阻攔跑到了他身邊。
「別動——別動——你在流血,」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快碎了,她用裙子去抹嘉柏利臉上的血,斯拉文卡在慢慢放鬆警惕。
她環顧四周,這只是另一間普通的、和每個巫師家庭大差不差的餐廳,窗外陽光照耀,沒有一絲食死徒的氣息。
「我哥哥怎麼了?」她仰起頭,焦急地問向斯拉文卡,嘉柏利嘴唇發白,鑽心咒的餘韻還在他體內殘留,斯拉文卡掙扎一番,把女孩拉開。
「鑽心咒,頭上的傷口應該是普通咒語……幫我一下,拿把椅子過來。」斯拉文卡吃力地把他拽起來,近處看,那頭上的傷口算得上觸目驚心。
「拿水過來,你這有安撫藥劑嗎?或者活力藥劑也行。」斯拉文卡對她說,後者遲疑又慌張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確定,我也許可以去書房找一下。」
「好吧。」斯拉文卡猶豫了幾秒,把魔杖還給對方。她看上去還是個孩子,估計也就剛上一年級,嘉柏利是她哥哥,可她怎麼沒在埃斯波西托老宅?
待解答的疑問太多了,斯拉文卡得先把主要人物安頓好。她試著用普通的治癒咒癒合了頭上的傷口。柏利瞪著眼,一言不發地盯著斯拉文卡,那眼神看得她心裡毛毛的,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