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家花厅外的情形有点相似,杜家的那人们也都排着队,等着捕快问话。
宋钺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杜引章的身影。
贺境心低声道:“去看看,这情形,只怕是杜家主也死了。”
宋钺闻言,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他就变了脸色。
之前,他还担心杜家主会不会被怀疑是凶手。
结果,杜家主不是凶手,他是另一个受害人。
宋钺和贺境心走进去,找到了红着眼睛,看起来就在强撑着问话的杜引章。
杜引章见他们回来,脸上下意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们回来了啊,随锦,我爹没了,他被人害死了!”
杜引章说着,忽然看向贺境心,“嫂夫人,你是那么厉害的相面大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
贺境心看着杜引章,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
杜引章却像是弦绷到了极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还帮着随锦找到了杀死傅棠的凶手啊!我爹真的是天下最好的爹,他也是个好人,他从不和人结仇,一直都一人为善,他不该这样被人杀死,嫂夫人,你帮帮我。”
贺境心道:“你们的张大人其实挺厉害的,相信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肯定能查出凶手的。”
“我不信他。”杜引章却红着眼道,“嫂夫人,我现在,不敢相信他。”
贺境心愣了一下,“为何?”
杜引章道:“你看到就知道了。”
杜引章在前面领路,把两人带去了杜仲的房间。
等他们看到凶案现场时,都愣住了。
牡丹花,血字,和谢家主的死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谢家参与夺嫡,谢家主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但我爹绝对是牵连的!”杜引章脸色十分难看,带着恨意。
宋钺和贺境心对视一眼,问道:“含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之前在谢家,杜引章听说谢家主曾约见过杜家主时,杜引章的反应有一点太激动了。
杜引章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他那么好的爹都被人害死了!
杜引章:“你知道,自从左相之女一案告破之后,秦王被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这京城之中的势力又开始乱起来,秦王一党的势力,有些被清算,但还有一大部分沉到了水面底下。”
杜引章:“如今皇帝剩下的儿子里,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便是四皇子。四皇子的母家就是谢家,谢家虽然财大气粗,但是要支撑一个皇子夺嫡还是太勉强了,尤其是这些年,谢家女成为贵妃后,谢家不敢乱来,害怕被皇帝抓住把柄,借机生事,所以如今,仅凭谢家一家的支持,扛不住夺嫡所需要的人力物力。”
宋钺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谢家举办赏花宴,是为了人,也是为了财。你们杜家,在洛阳城太打眼了,如此豪富,又没有强大的靠山,自然是谢家嘴边的一块肉。”
杜引章惨然一笑,“是,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读书,想要考出功名,出人头地,成为杜家的靠山,可是我失败了。”
杜引章说到这里,仓促地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眉眼,但他哽咽的声音,仍是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我太没用了,我若是考取功名了,旁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觊觎我杜家。”
贺境心却道:“就算你考取了功名,一个进士,面对皇子夺嫡,你除非站队,并且还要站成功,才有可能保住杜家。”
所以,你不需要自责。
宋钺扯了贺境心一下,瞪了贺境心一眼,他用眼神暗示贺境心别说这些了。
但贺境心却仍然继续说了下去,“更何况,你爹这个死法,未必是因为谢家被牵连,这更像是寻仇。”
杜引章:“不可能的,我们杜家,一直与人为善……”
贺境心:“那只是你看到的,一切皆有因果,而往往因早就种下,今日种种皆是他日之果。”
她的确是个假相师,不会算命看相,她算命的那些,全是根据已经有的线索,进行的合理推断,因为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那个人会在关键时刻做出什么选择,而当选择被做下的一瞬间,又会成为另一个果的开始。
“凶手在宣泄愤怒,在诉说过去的委屈和仇恨,所以明目张胆的制造出这种命案现场。”贺境心道,“这是寻仇,你不如仔细查一查,或者是想一想,你父亲可曾遇到过什么人,和牡丹有关系。”
杜引章被贺境心的话激怒了,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贺境心,他想反驳,想说他爹绝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引来仇家这样的报复。
可是话到了嗓子口,却始终无法说出来,他几次张嘴,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