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挂着的鸟笼里,翠鸟啁啾,清脆悦耳。
放在案上的熏香炉,青烟盘旋而上,空气里透着若有似无的幽香。
贺境心坐在凳子上,不疾不徐,看不出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尽管,她已经被安顿在这里,等了快有小半个时辰了。
终于,外面传来了一道悠缓的脚步声,贺境心偏过头去,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贺境心等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当今皇帝,赵旻晟。
昨日在县衙之中,贺境心一直待在大堂一墙之隔的地方,并未到前堂去,所以尽管她听到了皇帝狂撕世家的全过程,但她并未亲眼见到这个人。
如今一见,却现皇帝脸上的皱纹,间的白都多了很多。
若上次见他,他还是一把锐气内敛的锋利宝剑,那现在的皇帝,便是一把在战场上斩杀了无数敌人,沾满鲜血,刀刃卷边的战刀。
贺境心站起来,冲着皇帝行了个礼,“小民见过陛下。”
皇帝面容看不出情绪,他只淡淡瞥了贺境心一眼,“宋夫人是为了宋钺而来吗?”
贺境心:“是,也不是。”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会下棋吗?”
皇帝说着,已经盘腿坐在了竹席之上,竹席上还摆了一张棋桌,装着黑白棋子的棋碗放在两边。
“略通一二。”贺境心自觉地走过去,在皇帝对面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皇帝点了下头,“那与我来一局吧。”
皇帝拿起棋碗,抓起里面棋子。
“好啊。”贺境心应了一声。
棋盘上,黑色棋子与白色棋子慢慢地便开始多了起来,两人下的都挺快,像是根本不用思考一样,你下了之后,我的棋子紧随而下。
“我许你与宋钺和离,如何?”皇帝的话,随着他的棋子一起落下。
贺境心根本没有被皇帝的话,弄乱一丝一毫的心情,她的棋子落下,一个完整的包围完成,皇帝的棋子被顺利吃掉。
皇帝:……
“不如何。”贺境心懒懒地道,“若是当时在金殿之上,陛下您没有指着李逵当李鬼,宋钺说不定已经成了您的驸马,可能他就会乖乖留在京中,磨一磨,把他身上那点子犟骨磨掉,就能被您打磨成想要的样子了。”
皇帝闻言,手抖了一下,手中棋子落偏了,“等等……错了……”
贺境心的棋子却啪的一声落了下来,“陛下,落棋不悔,您可是一国之君,不会想要悔棋吧?”
皇帝:……你可真敢说啊!这一语双关的是想内涵什么呢!
“当然。”皇帝说着,面上风轻云淡,抓着棋子的手却握紧了几分,“一局棋而已。”
“那就好。”贺境心道。
皇帝捏着棋子,好半晌不知道往哪里下,刚刚下错了一步,如今竟然进退维谷,他好像走哪一步都不对,“为什么?”
皇帝不太理解,“当初,你分明不是很愿意嫁给宋钺。”
贺境心掀起眼皮子,皮笑肉不笑,故作惊讶道:“呀,原来陛下竟然看出来了吗?”
皇帝:“行了,收收阴阳怪气的。”
皇帝气的把手里的棋子一丢,不下了。
“陛下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都快要远走高飞了,结果硬是被您的人给请了回去,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桩婚事,换谁都不太情愿吧。”贺境心理所当然道。
皇帝也还了个阴阳怪气的笑,“怎么,你还委屈上了?就我所知,当时若非朕的人,你早就死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可能不知道,那天,许百成请了杀手,在路上等着伏击你呢。”
然而贺境心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依然淡定的很,“啊,这样,那可真幸运呢。”
皇帝:“况且,那可是状元郎,朕的三公主想嫁都没嫁的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