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调得不高,待到那温水将她彻底包裹住,苏珞浅才觉得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沐浴后用过午膳,她瞧了眼外头高悬着的日头。
皎阳似火,炎天暑月。
屋里头有些闷热,苏珞浅命人盛了冰块置于水亭内,又将此前放置于冰鉴中的西瓜切了。
这才觉得稍稍凉快了些。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账本仔细看着,时不时用签子扎块西瓜吃。
前几日接连落雨,昨日又去了长公主府和皇宫,这账本已经有几日没好好看过了。
管家对账的事,苏珞浅做起来从容不迫,认真谨慎。
待她做完这一些,已是临近申时。
想着命泽兰将账本收理整齐时,杏眸扫了一圈,却是没见到人。
正要开口,就见泽兰风风火火地从月门小道疾行而至。
喘着气小声道,“王妃,不好了。”
苏珞浅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又扎了块西瓜递给她,“不急,慢慢说。”
泽兰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声音压得极低,“您还记得银朱这个小丫头吗?”
苏珞浅一愣,答道,“记得呀,她出什么事了吗?”
银朱是两年前她在西市遇到的。
她并非裕京人士,老家闹饥荒,父母带着她沿路乞讨来到裕京,本以为到了这都城,好歹找份工做做,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就好。
却没想到银朱的父母刚进裕京地界就病倒了,等到他们三人入城时,二老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银朱心急要给父母治病,于是想将自己卖出去。
但她那时才十二岁,人又因为营养不良瘦瘦巴巴的,没什么富贵人家愿意收她,无耐之下只能找上牙婆。
那牙婆也是个坏心的,转手就想将她卖到青楼当丫鬟。
若非走投无路,寻常生活再艰难的姑娘,谁愿意进那种地方,即使只是当丫鬟,心底也直犯怵。
苏珞浅那日正好跟着苏良卓去西市巡铺子,见她这么可怜,便直接摘了钱袋子递给她。
谁知却被父亲阻止。
后来还是苏良卓找了郎中给那两位老人治病,但二老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医,没几天便撒手人寰。
银朱又跟苏珞浅借了银子葬父母。
后来,苏珞浅问过父亲,为何那日在西市,不让她直接给银朱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