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范亞茹對孟亦舟有那意思,商業飯局如同大型的交易現場,用身體換資源,用青春換人脈的屢見不鮮,幾乎成了這行里心知肚明的潛規則,這群老炮早就見怪不怪了,但他們頭一次碰到孟亦舟這種不怕得罪人的硬茬。
范亞茹無所謂地努努嘴巴,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說:「這麼年輕就想結婚,婚姻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不趁現在多玩幾年,將來老了要後悔的。」
孟亦舟說:「人老珠黃了才會後悔,我年紀輕輕,不勞煩范董費心。」
范亞茹猶如冷水潑面,面上驀然一沉,眸里閃過陰鷙的不悅。
這話明擺著嫌她老,范亞茹今年四十二歲,為了維持美貌和身材,基本不吃碳水化合物,她每周健身三次,定期做美容,最忌諱別人拿她的年紀說事。
孟亦舟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去踩老虎尾巴。
「小孟喝多了,范董千萬別跟他計較,」周文泰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拿過醒酒器,斟滿紅酒,「我自罰一杯,就當給范董賠罪。」
這人情場上耍流氓,生意場裡玩手段,瘋起來如暴君,誰的面子都敢駁,卻在范亞茹面前伏低做小,光是這一點,就足以窺見范亞茹的勢力。
范亞茹沒跟周文泰碰杯,而是轉頭,看向了斜對面的孟亦舟。
高位坐久了的人,眼裡有種寒意,目光似無形的冰刀,劃破軀幹就往心裡鑽。
孟亦舟頭昏腦漲,坐姿卻很得體,迎著那道恐嚇的視線,嘴邊始終擒著絲毫不畏的笑意。
氣氛在兩人的對視中變得微妙,席間再無人推杯換盞,連談笑聲都小了很多。
不知過了多久,范亞茹終於移開視線,她不再看孟亦舟,而是側過身,跟周文泰碰了個杯,語氣聽不出來是喜是怒:「誰會跟小孩兒計較呢。他說得對,我這年紀,都能當他媽了。」
晚宴匆匆結束,從酒店出來時,人都站不穩了。
儘管再不情願,孟亦舟還是被半強迫半威脅地喝了好多酒,耍一通威風,換一身腥臭。
那群人虛情假意地寒暄幾句,接著便驅車離開了。
誰也沒理會醉酒的孟亦舟。
外邊夜深霧濃,冷風撲面,卻吹不散濃重的酒意。
翻滾的嘔吐感頂到了喉嚨口,孟亦舟扶著樹幹,膝蓋發軟,差點要倒下去。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托住他的後背,少年的臂彎像一堵安全的牆,他被穩穩的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