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占据了上风,她缓缓靠前,又走了几步。
水声喧哗。
他仿佛出着神,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身。
近在咫尺了,师暄妍的步子蓦然间停顿,不再往前。
视线拨开朦胧的水汽,凝定在男人的后背上。
左侧,肩胛骨处,有一道利刃留下的的洞穿伤,缝合的针线已经拆掉,可皮肉的愈合,却以触目心惊的情状,留下了一道半指长的疮疤。
当时不知那利刃究竟扎了多深,竟留下了这么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如焚琴煮鹤,生生地割裂了那片本该玉璧无
暇的皮肤。
看伤势痕迹,应当是在汉王攻城时留下的。
师暄妍不知,他亲自带着守军与叛军厮杀,还受了伤。
这些时日以来,他竟从未提过。
她不出声,指尖抬高,探入水雾中,一寸寸向他的后背皮肤贴近。
直至指腹靠向他的伤痕旁侧的皮肤。
触碰之际,男人倏地肌肉一震,仓促地退开,于水中转过了身。
师暄妍也跟着受了惊,手指仍停在半空中。
宁烟屿见是自己的太子妃,方松了气,嗓音低幽地道:“师般般,你何时学会了‘踏雪无痕’了?”
师暄妍皱眉,脑中满是他背后的伤势:“是你想事太出神了。”
说完,她咬牙道:“你转过身,给我看看。”
宁烟屿知道她要看什么,只是视线下垂,将自己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轻笑,妄图敷衍过去:“是正面不好看?”
师暄妍脸颊更红了,但仍然固执:“宁烟屿,我不是同你商量的。你转过去,给我看看你背部的伤。”
这回他收敛了笑容,面对太子妃的指令,只得乖乖地将身转过去。
太子殿下的这具身体,原本皎月无暇,这道伤口却看得甚为狰狞,已经过了这么久,仍然瞧着可怖,可知当初受伤时有多严重。
那夜她持剑护卫着行辕时,他听到叛军可能对行辕不利,竟然丝毫都不顾身上的伤,疾驰来援。
后来更是不露一点儿风声,宁可背地里一个人忍痛,也不肯教她知晓半分。
师暄妍情不自禁地将手靠向水中男人的身体,抚在他的肩后。
“怎么弄的?”
语气有多不好,她自己知道。
宁烟屿道:“无妨,已经是旧伤了,早已愈合。”
师暄妍眼中热意蔓延:“你不是喜欢用苦肉计骗我吗?这次明明伤得这么重,怎么反而藏起来?这一点都不像你。”
他想了想,无可奈何回:“从前是心里不安,可你给了我心安之后,我怎么会一次次让你担忧,师般般,让女人担忧的男人太过无用,孤不想做。”
他说得头头是道。
可师暄妍还是知道了,知道了,就克制不住心疼。
“你别逞强。”
隔了浴桶的壁,少女支起上身,轻轻地靠过去。
自身后,张开双臂,环抱住了他的窄腰。
肌肤的触感,温热,真实。
除去衣衫的太子殿下,依然散发着动人的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