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遂人愿,凌不为并没有改变。他依然竭尽全力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他跟所有人说自己的遗憾,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高的技术。
他被别人的话捧习惯了,安芸慧没捧着他,他便开始不爽。
计划生育搞的严格,要求夫妻俩必须有一个人去结扎,凌不为当然不愿意啊,于是他去跟安芸慧的母亲说。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沟通的,安芸慧的母亲让安芸慧去结扎,那个时候凌如礼还不到一岁,安芸慧还相信着凌不为会变得顾家,于是她去了。
凌不为不会变的。
他永远都最爱自己,其次是梦想,安芸慧甚至排不上前三。
安芸慧现凌不为谎报了年龄,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会那么不合,属相上就已经看出来了。
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大,吵架的时间越来越多。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是安芸慧在无理取闹。明明在他们眼里面凌不为是一个那么斯文的男人。
没有人能够懂得了安芸慧的苦,他们都在劝她好好过日子。
凌如礼上学了,安芸慧求着凌不为好好过日子,两个人外出打工,又因为凌如礼的成绩下滑,安芸慧回家了。
一起打工的时候,一切都是安芸慧在张罗,安芸慧回家后,凌不为就没钱了。他的工资甚至支撑不了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安芸慧看着瘪瘪的钱包很心疼,劝他回来,想着两个人苦点累点终归能有个收入,比现在这样要好。
凌不为觉得这是在指责他没本事,跟安芸慧大吵了一架。
最后呢,当然是他又回来了呀。
不过,他跟别人说是因为安芸慧叫他回来,安芸慧没说什么。在凌不为在外打工还需要她给凌不为生活费的日子里,她都是在人前夸他的。
凌不为毫无心理负担的承下了别人对他的夸赞。
凌如礼把母亲的辛苦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她开始对婚姻恐惧,格外害怕自己变成父母任意一方的样子。她劝安芸慧离婚。
安芸慧总说希望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凌如礼觉得安芸慧现在之所以那么痛苦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出生的话她一定会勇敢的选择离婚的。
心理健康的筛查里面有这样一道题:是否觉得自己死了以后身边的人会过的更好。凌如礼想着如果自己死掉的话,妈妈会过得很好吧。笔尖在否字下面打了个勾。
她觉得这个家不再完整了,她迫切的希望这个家不完整了。
从前妈妈就问过她,如果两个人离婚的话,她跟谁,凌如礼说谁也不跟。因为那时的她还期待着一个完整的家。
现在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妈妈,她希望妈妈能够离婚,至少少一些痛苦。
……
凌不为回到了家,但是又好像没回来。他做电工,早早下班,因为有人约他一起唱歌跳舞。组织的人是妇联主任,凌如礼去过几次,那里都是一群妇女,只有凌不为一个男的。不知羞。
凌如礼在一次一次妈妈和爸爸的争吵之后也讨厌了妇联主任,为什么她要组织那么多活动啊,为什么偏偏就只叫爸爸一个男的啊,为什么爸爸总是要出去啊,为什么爸爸每一次惹妈妈生气了下一次也依然要让妈妈生气啊,为什么谁都能叫得动爸爸只有妈妈不可以啊……
童年怎么会没有烦恼呢?
不想写作业,不想写强制性要求的日记。不想学根本听不懂的英语,就是想出去玩。为什么朋友要跟我不喜欢的人一起玩,为什么朋友不跟我玩了。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和别人的不一样……
初中,凌如礼成绩不算太好,但是她向往着城市读书,于是她进了一所封闭式学校,每个月回家一次。
八年级的某一个周末,凌如礼想要回家,于是跟妈妈拨通了电话,妈妈说那么一点时间就不回了吧,凌如礼就是想要回家,于是妈妈来接她了。
在校外吃了一碗馄饨,妈妈说了两个人打架的事情,凌如礼听着,眼泪混进汤里。妈妈的左眼周围明显的红了一大块,脖子上也有淤青。
光是听着妈妈的诉说,凌如礼就已经感觉到了害怕,窒息。
于是她哭着对妈妈说离婚吧,求你了。
妈妈问,你真的这样想?
凌如礼说,是的,我也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妈妈说:好。
回程的路上,凌如礼想着曾经有这样一个夜晚,爸爸一直不回家,一家人轮番打电话也没人接通,最后只能是找爸爸认的姐姐问问爸爸在哪。
妈妈那个时候说,我居然要从别人那里才能知道你爸爸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