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就像你我同时在这洞窟之中一样。”乔玄风轻云淡般地说道。
“叶真,他说的是谁?”我见叶真在两人的交锋中明显落于下风,焦急地问道。
“国画大师乔生,龙吟堂堂主。”叶真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在乔生极富传奇色彩的艺术生涯中,礼佛敦煌可以说是其艺术最高峰,后创建龙吟堂画斋,收徒百余众,自成一派,曾获得世界现代美术博览会金奖,被公选为‘当代世界第一大画家’,堪称一代宗师。他开创的画派,也被后世称为龙吟堂画派。”
乔生的名头我听过,如雷贯耳的人物。
“乔生……乔玄……”我盯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不错,乔生是我爷爷。”乔玄毫不避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得意。
“当年,我爷爷来到这莫高窟的时候,它还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我爷爷根据祁连山上流下来水渠的方向,按照由上而下,由南至北的顺序,再由北向南,折返四层,有规则地编了309个洞窟。他的编号有非常强的实用性,如果只是去游览,顺着他编的号,不会走冤枉路,一天就可以游览完309个洞窟。他是为莫高窟编号的第三人,也是中国人中为莫高窟编号的第一人。目前国际敦煌学界仍将‘乔氏编号’作为标准之一。就凭我爷爷对莫高窟的贡献,我提出参观一下103窟,他们岂有不答应之理?”
“你这个躺在老子以往的功劳簿里吃老本的逻辑,还真是无懈可击啊。”叶真嘲讽道。
“你们不也是搭上了我的顺风车吗?”乔玄回击道。
“乔总,维摩诘经变画在莫高窟遍布68个洞窟,你为什么唯独对这幅感兴趣呢?”我拉了拉叶真的衣襟,提醒他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要以打探情报为主。
人家已经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洞察了我们的心思,而我们对他还一无所知。
“那你们又是为何呢?”乔玄轻轻一笑,谈笑间就化解了我的招数。
乔玄的潜台词很明白: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还要明知故问。
“既然如此,看也看完了,听也听完了,乔公子的教诲我们还是受益匪浅的,那就此别过。”曾晓娇说完,转身就走。
“曾爷爷是否健在?如果还健在的话,替我向他问声好。当年我爷爷在台湾的时候,承蒙庇护。”乔玄竟难得恭敬地说道。
曾晓娇停下了脚步,我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我估计应该很不好看。
“我爷爷早就不在了。”曾晓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洞窟。
“晓娇!”叶真抬头狠狠瞪了乔玄一眼,追了出去。
“对不起……那真是遗憾。”乔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撇,轻轻地说道。
我正要转身离开,他却突然出声叫住了我:“翟彪,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就在你离开拍卖会的时候我就想说,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句话我终于说得出口了。这是一句道歉,香港的事,我为自己的怠慢道歉。”
乔玄的话大出我的意外。
这么骄傲的公子哥、洛伯姿公司的副总,会对一个渺小得犹如一粒尘埃的泥水匠道歉?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故意问道。
“你后来的表现,证明了你的与众不同和专业,特别是在修复技艺上更是别具匠心。我认真观摩了你所有的作品,永乐宫、小西天、敦煌北窟壁画的整体迁移,还有……”
乔玄说到这儿,不知是否是故意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佛光寺藏经阁的壁画。”乔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在这些地方的表现,都具有独到的技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都是祖传的吧。”
我没有吱声,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其实,技艺都是其次,你们找到的那些隐藏款的壁画残片,绝大多数都是你的功劳吧。”乔玄的笑容越热烈,我的内心就越冰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第二个藏经洞的秘密,不是你所能掌控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尽早退出。你如果陷得越深,恐怕离死就越近了。”乔玄笑得很开心,仿佛此刻他嘴里蹦出的不是威胁,而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