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霎時間握緊了佛玉牌,手指發抖。
他拿著密呈出門的一瞬,正巧與那戶部尚書裴永年擦身而過,對方行禮的時候,他遞給他一個眼神——有些事,一旦晚了,就已經沒有必要再提了。
可惜他還是高估了裴永年的榆木腦袋,對方顯然在臨近面聖時滿腦子其他東西,沒有領會他這個眼神的含義。
果然,沒過片刻,太子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一聲不可思議的質問。
「——什麼?你說什麼?銀子上有恆親王的私印?」
太子指尖收緊,簡直快把手裡的密呈捏爛了。
——他的人來得太晚了。
本想著借私銀有字一事把恆親王的查案之權卸了,誰想到恆親王比他還利索,早早就和皇帝求了大理寺的協案相助,在東宮出手之前,反而給他兜頭潑了一盆髒水。
「如今吏部尚書劉玟仲保不住了,整個吏部也被查了個底翻天,東宮的所有勢力被拔除,孤也被陛下懷疑上了。」回到東宮,太子臉色沉得嚇人,他叫來了一眾謀士,顯然是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這就是你們安排的法子嗎,怎麼輕易就被陛下察覺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拆開撿起來的密呈,打開剛瞧了一眼,立即頭疼地扶住了腦袋。
——這上面赫然寫著戶部尚書裴永年的名字。
方才裴永年進去了,不僅不能髒到恆親王,反而也叫他們戶部的勢力賠了進去。
太子把密呈叫人遞下去,惱火道:「裴永年那草包,吃屎都趕不上熱的,方才孤都提醒他了,還要去送個人頭。」
底下的謀臣馬上炸成了一鍋粥:
「殿下,昨日上午恆親王請了大理寺的人來幫著斷案,誰想到當天晚上就給孤潑髒水,我們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啊!」
「如此猝不及防,恆親王果真歹毒。」
「昨日那麼大的雨,誰能想到那邊的人這麼莽撞地來給我們潑髒水呢?他那樣的栽贓陷害,誰信啊!」
「孤的父皇信。」太子扶著腦袋,也氣笑了,「天下誰人不知父皇偏心呢,方才孤出來的時候,他還夸恆親王乖順單純,好像孤這個兒子就滿心算計,成天惦記著什麼。」
「恆親王今年,十七。」謀士穆睿起身,端著很穩的步子走了出來,「太子殿下,在下認為,十七歲的他不該有如此心智,想必是身旁有什麼高人指點。」
「現在恆親王榮勢正盛,巴結他的人確實很多。」太子思量片刻,沉聲道,「成日進出王府的人不少,孤也看不出有哪個能稱為能人異士的,步安良與恆親王相識多年,不可能突然一下子變得這麼聰明,至於別人……」
他沒了後話。
穆睿若有所思地開口:「殿下,那翰林院學士鄧文郁,會不會……」
太子抬眼,給了他個「滾一邊去」的眼神:「那個滿嘴漏風的蠢貨還值得你提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