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每次的密帖都肆意妄言,比之前在東宮時還敢於開口,因為他們家王爺性情醇和寬容,最多心情不好地給他回信上抹個墨痕,訓斥話語根本不會出現,所以他……
穆睿沒臉繼續說下去了,連忙扭頭求救似的看向賢弟鄧文郁。
鄧文郁馬上出來圓場:「王爺的花押果真玄妙!一抹弦月靜影深,暗喻晨光之熹,即將迎來的是春和景明之象!」
白景辰道:「好了,你們二人不必如此說好話了,本王大概明白那戶部為何會讓父皇龍顏大怒了——畢竟私銀有字背後意味著私鑄銀錢,這是誣陷皇子的大罪,想必他們不敢冒太大的險,只想暫時停掉本王的理案之權,所以是拿本王的花押弄到銀兩上,意意思思地稟告上去,被父皇臭罵一通就能揭過去了。」
他沒滋沒味地嘆了口氣,突然覺得這招不太像太子的風格。
「這招雖然不痛不癢的,對我們造不成真的損害,但當時確實足夠引起嫌疑,讓陛下暫且停掉王爺的查案職權。」一陣風來,穆睿揣著袖子道,「弄出的聲勢大,但卻不會讓戶部真的擔責任,他們也用不著真的在明面上誣陷王爺,只需要淺淺提到一批銀子上有與您花押同樣的鏨刻,陛下要再問下去,他們也可以及時悔改口風,說可能真的只是劃痕。」
「但最後,戶部的下場不只是被罵一通那般簡單。」鄧文郁意有所指地開口,「如果只是被罵,那麼只三兩天便能解決了,不會讓戶部很多人都賠進去,這件事拖延的時間越久,越能給我們施展拳腳的餘地。」
白景辰聽出了不對勁,看向他:「那按鄧卿的意思是?」
「他們戶部匆忙之下用這種陰損手段污衊王爺您,想來也沒做太周全的準備,收拾殘局也收拾的不利索,我們何不利用這一點來反逼他們戶部?」鄧文郁笑著道,「得好好問問,這麼多能和王爺您的花押類似劃痕到底是怎麼來的?他們到底是在財政收稅銀時發現的這批銀子,還是說……和錢監那邊有什麼蠅營狗苟?」
白景辰停下腳步,意識到自己之前和東宮互相爭鬥,也只是在必要時候回防對方的招數,很少像是這般主動有心去給東宮那邊使絆子。
奪嫡之爭,確實不該只防不攻,鄧文郁說的這些事情,是他之前從未想過的。
「鄧賢弟,可是案子已經清算了,你現在才提豈不是太晚了些?」穆睿把雙手一攤,出聲問道。
「不礙事不礙事。」鄧文郁擺擺手,「在咱們王爺去行宮的時候,我便派人去把這些散播出去,當很多人都聽到這件事以後,他們戶部可就不能簡單幾句話糊弄過去了,就算王爺您不提,朝堂之上也有人主動站出來為您討個公道的,只待您點頭,宮中的風言風語馬上就能傳到陛下耳邊,而明日上朝,就是他們戶部的劫難了。」
原來之前這位翰林學士藏不住秘密是假,實際上對方在宮中和民間有不少眼線,能一夜之間拱火一件事,手段確實了得。
「那此事便由你們二人著手去辦吧。」白景辰抬步朝前走去,肩平步穩,心也漸漸冷硬,「至於東宮大肆豢養死士的事情,暫且莫要心急,不要叫東宮的人察覺到動向。本王這段時日回去翻翻舊案,看可否查出些蛛絲馬跡,畢竟那些現成的、足夠被盯上化為東宮死士的人,很可能都是身負重案之人,若從此事上入手,查出來的真相,能給東宮造成更大的打擊。」
「換走刑犯養在私宅,差遣朝廷的逃犯去為東宮辦事,這才是重罪。」穆睿點點頭,欽佩道,「王爺神機妙用,讓我等佩服。」
他與鄧文郁都很認可恆親王,二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他們家王爺。
——只見恆親王沉靜矜貴地走在他們前面,心中在思量著事情,甚至都不用低頭看路,一步步走下台階時,行步安平,身相威儀,猶如長身玉立的仙王,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鄧文郁讚嘆至極,也學著他這般,不看路就下台階……
前面的白景辰正想著對策呢,突然察覺後面的人沒有跟上來,他莫名其妙地停住腳步,正要回頭看去,下一瞬就聽到鄧文郁似乎踩空了台階,慌手慌腳間又扯住了身旁的穆睿,兩人一起亂七八糟地從台階上滾落,摔作一團,等他回過神來,這兩個人已經滾到了他腳邊。
白景辰:「……」
二位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他嘆了口氣,連忙俯身去扶兩人:「可摔疼了?去讓府醫看看吧。」
碎嘴子鄧文郁嘰嘰喳喳地喊著什麼「壓住袖子」「纏住衣帶」「腿疼」「胳膊快折了」的話,摔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穆睿當然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被鄧文郁壓著,用一身血肉去墊著對方,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只能虛弱地問他為什麼要扯自己一把,真的是太謝謝他了。
白景辰無從下手,又怕扯疼了他倆,於是只能等鄧文郁慢吞吞地先從地上往起爬。
之前他身邊常常跟著個步安良,本以為對方已經算是嘴碎了,沒想到來的鄧文郁更是魔高一丈,哪怕摔成這樣,嘴上也不閒著。
別說穆睿,白景辰都要被他嘮叨出一耳朵繭子了。
他聽到對方一連問了「王爺你下台階怎麼不看路」「為什麼我會一腳踩空了」「王爺教教我」等三個問題,一時間都不知道先挑哪個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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