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意驚惶出聲,從夢中生生嚇醒了。
雖然夢裡的江聞夕偏執得過分,像是病了一樣,哪怕他們是夫妻,但也緩解不了他的心病,二人常會爭吵不休,本該和睦的生活變得支離破碎。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覺得還挺真實的。
要是她真的嫁給了江聞夕,對方很可能會做出同樣的舉動,他那樣缺愛的人,那樣渴望被愛的人,那樣固執自卑的人,必然不會允許她分出半點兒的愛給別人。
除非她放棄全世界來愛他,否則他的心病總難治癒。
可她若選擇了他,就如同推開了有養育之恩的父母,有關懷之恩的表哥。
她不會因為可憐自家夫君就去傷害別的親人,要想治好一個人的心病太難了,或許要花費十數年的時間,她不是什麼大仁大義的人,沒那個功夫和耐心。
所以這是無解的題。
天還未亮,溫宛意徹底睡不著了。
她起身下榻,想去書房畫幅墨竹圖,誰知一推開門,竟見外面又下了一場大雪。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懊悔自己那日的動搖——只因為江聞夕給了她一個和如琴瑟的承諾,他的話確實帶給了她期待,可如今回過頭來細想想,她片刻的動容顯得多麼糊塗。
她沒辦法說服自己給他全心全意的愛,既然不那麼愛,又為何要動搖呢?
溫宛意闔上門,轉身回去了。
一聲輕輕的嘆息落在雪裡,又被凌冽的風捲走。
「唉聲嘆氣的做什麼。」
梁域境內,江聞夕早早地起來過目那些送來的輜重,早起本就讓人心煩,也不知道哪個臊眉耷眼的兵士打了個呵欠,讓他也染了困意。
「大人,我怎麼沒聽到有人嘆息呢?」疤二也一早爬起來跟著江聞夕,見對方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明顯與發困的其他人不同,所以忍不住問道,「快要歸京了,大人像是得了喜事一樣高興。」
「戰事告捷,乃一喜,娶妻成婚,亦是一喜。」江聞夕笑著給他拍了拍肩頭的雪,「回京後,便可以揭曉答案了,半驚半喜的,叫人怎麼能睡得著?」
疤二自然知道他說的人是誰,所以才詫異:「溫姑娘真的答應了嗎?」
「我覺得她是真的去考慮了。」江聞夕心思細,怎麼能看不出她是敷衍還是動容,只要有片刻動搖,就有機可乘。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坐以待斃的,看著漫天雪落,他得意道,「要是有人阻攔也無妨,她本就是陛下指給我的妻,此戰告捷,我自然會和陛下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