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
他的父親,死了。
他想,那個人怎麼那麼草率地死了呢,他好像很多問題還沒有問出口。
「這古銀面具做的是惡鬼相,不適合送你,你要是實在喜歡,哥明日重給你買個漂亮的。」江聞夕一步步走到江文朝身邊,俯下身,抓著他胳膊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你是江府的小公子,搶一個下人的東西有失身份。」
短短几句話功夫,一旁看戲的疤二由沾沾自喜轉變為了震驚的模樣,他啞然良久,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一向仰慕的人:「大人……」
江聞夕冷漠地轉身,垂著眼,瞳眸半遮,顯得十分不近人情:「江文朝是本將的弟弟,他要的東西,你怎麼有膽子不給的。」
疤二慌忙跪在地上認錯,心中突然難過萬分。
他突然意識到大人就算再看重他,他在大人心中也只是一個上不來台面的奴婢,而江文朝就算再被大人厭惡,也始終高他好幾重,對方是主,他是奴。
頭伏低在地時,他看清了自己,始終卑賤。
第86章拜訪
◎將軍好雅◎
聽聞恆親王親自登門祝賀,江聞夕不得不暫且放過要清算的帳,提前在府門前等候。
門開的瞬間,他剛巧看到恆親王接馬車裡的溫宛意下了馬車,幾月未見她,卻好似隔了三秋,曾經在戰場上的思念愈演愈烈,他在打仗前將所有願景都落在了她身上,如今她來了,他才敢低頭看一眼自己空落落的心。
他今日的外裳為天縹色,而她今日也披了件天縹色的氅衣,被人扶下來時,有種柔橈輕曼的貴女儀態,還未走近,他就注意到了她眉心繁複生艷的花子,搭配上面頰薄薄的檀暈妝,純而不艷、素而不亂,不知不覺間便能撩人心懷。
江聞夕格外講究「緣分」二字,譬如曾經那個雨夜,她的衣裳與自己甚是相配,而今又是,這次豈止相配,當她走向自己時,好似與自己才是一雙璧人。
他瞧著入了神,站在原地,遲遲沒有移開視線。
同樣迎面走來的恆親王:「……」
同為男子,白景辰哪裡看不出江聞夕眼中的痴纏,他當即窩火萬分,上前一步擋住了對方看向表妹的視線。
江聞夕被迫收回目光,不得不先與恆親王寒暄幾句。
溫宛意站在一步遠的地方,悄然望著許久未見的江聞夕,都怪曾經那個莫名其妙的夫妻夢,她現在看向他時,滿腦子都是「腰細腿長」四個字,甚至還有些熟稔親切?
溫宛意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她低頭佯裝整理衣袖,突然又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自己這氅衣的顏色怎麼和江聞夕一模一樣?
同樣清雅漸染的色彩,穿在男子或女子身上則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自己穿時只覺得和其他顏色的氅衣沒什麼區別,同樣的素色,同樣的清淺,可如今瞧著江聞夕也穿了,才瞧出這顏色有種別樣的好看,宛若青空之下蜻蜓躍,清風拂過矢竹搖,只一眼便叫人心曠神怡。
溫宛意笑著讚嘆:「這『青陽』二字果真精妙,將軍率軍西行,戰事冬日盡,凱旋時節正逢春,有『青陽初應律,蒼玉正臨軒』之意,平定梁域後,我朝嘉氣繁盛,陛下賜名這『青陽』二字可見將軍之厚遇。」
白景辰剛寒暄完,一回眸,就瞧著表妹的目光也落到了江聞夕身上,這二人穿的衣裳顏色一模一樣,他心中酸澀,但偏偏還怪不得別人——因為這件大氅是他為表妹挑的,要讓江聞夕不繼續多想,只能他率先點破。
他淺笑道:「今日本王與宛意有意登門拜訪,想到周世宗皇帝御批的天縹色有『雨過天青雲破處』之意,可賀將軍加冠晉祿之喜,本王便特意為宛意選了這氅衣的顏色,未曾想竟與將軍心有靈犀,選了同樣顏色。」
恆親王語氣謙和,完全聽不出半點兒醋味,可江聞夕抬眸一瞧他,卻見他笑意不達眼底,就差往臉上寫「你別自作多情」幾個字警告他了。
江聞夕心中失笑,絲毫不耽誤自己繼續多想,恆親王如此言論,反而讓他愈發覺得對方是在欲蓋彌彰,一定是溫宛意親自選的顏色,一定是她與自己投緣。
「多謝王爺美意了。」江聞夕笑了笑,目光卻落在溫宛意臉龐間,好像所有的話都在說給她聽的,他笑道,「月華鍛面繡溫蘭,淺酡衣衫青羅裙,就和上次一樣,溫姑娘衣裳搭得巧,素色雅致,艷色華美,可謂是淡妝濃抹總相宜。」
和上次一樣,上次是何時?哪兒來的上次。
白景辰臉上笑意淡了,他想,難道今日的偶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臨行前表妹沒說完的那番話他其實一直都沒有揭過去,當然十分在意了,每每想到表妹在自己眼皮子下面還能與江聞夕發生過很多事情,還能對這個人了解頗多,白景辰心頭就很不是滋味。
他只想她是自己一個人的,不想讓她的眼中還有其他礙眼的男子。
白景辰不動聲色地拉住溫宛意的手,強勢地十指相扣,等走了一段路後,才出聲道:「表妹的手冰得很,想必是在院中站久了的緣故,將軍可否容我二人入暖閣中?如此的話,與將軍閒聊也不會手腳生冷的。」
溫宛意:「……」
她今日穿的暖和,披上這身厚氅還覺得熱呢,手一點兒都不冷,表哥是怎麼昧著良心說這樣的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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