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痛心疾首,整个人,就在这一刹那间,苍老了百倍、千倍。
“胡婶,您先别急,说不定情况没这么糟,医生一般都喜欢往严重了说的。”
安桥试图去安慰她。
“老天爷啊,我们胡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把我们灭得还不够吗?哥哥啊,你睁眼救救你的女儿胡双双啊,你凭什么把她带走,你要带就带我走啊!”
安桥讶然,原来柚子的本名叫胡双双,四个又字,所以小名叫柚子?可胡婶已经快要崩溃了。
希望柚子能脱离危险,从产房安全地出来。
祁东迈着大步回来了,但身后并没有什么妇科圣手,只有一个身着道士服的瞎眼长胡子老道士。
“祁东,妇科圣手呢?”祁母左看右看,脸色沉下来。
“我把医生的话转述给了陈医生,她说送来晚了,回天乏术,让我请个道士说不定还能驱驱邪。”
“你傻呀你!”祁母淡定不下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张了几次嘴,想骂什么,最终没能骂出来。
这个儿子,总是让她无话可说。
安桥站在那里,也是被气得不知道说啥了。柚子在里面和死神博弈,祁东却在这时候来这么一顿神操作,她还能说啥。
胡婶见着这一幕,她干脆闭上了眼,喃喃道:“哥,如果你非要把你女儿带去地下陪你,那就把我一同带去吧。”
胡婶已经放弃了,她做好了和柚子共走黄泉路的准备。
“不,不是你哥哥要带走你的侄女,是你自己做多了恶事,把你侄女的活路给降低了。”
瞎眼道士摸摸自己的胡须,导盲棍在医院的地上戳地咚咚响。
“你想说什么?”胡婶突的睁开眼睛,接近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高度的聚焦在瞎眼道士的身上。
长辈老人有言,鬼神这些东西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但它却可以解释许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且有时候,有些诡异的现象不得不让人信服。
这时候临近崩溃的胡婶,自然是想听一听瞎眼老道士的言论的。
“道长,请问火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柚子的火炉被降低?”
安桥站在那里疑惑地问道。
“在我们这一脉中,有个俗语叫火炉。每个人出生时,隐形中就带有一个。那时里面的火是很微弱的,所以,小孩子容易被吓到勾魂。”
安桥浑身一颤,她下意识的把小莲蓬抱进怀里,她自己是信科学的,但还是被老道士这阴不阴阳不阳的一段话吓到了。
“但是啊,”瞎眼老道士的尾音拖得很长,“火炉里的火焰是可以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旺盛起来,但若是亲人或自己坏事做多了,火就会慢慢地、慢慢地熄灭,成为恶鬼可以拉魂的对象。”
“老道长,你的意思是,我坏事做多了,导致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侄女儿在产房里受罪,最后痛苦地死去?”
瞎眼道士摸摸胡子,深沉道:“是这么个道理。”
忽的,胡婶居然轻蔑一笑,她已经完全不顾及主仆等级之类的观念,这一刹那,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唾弃命运,恨骂天道的不公。
“老道长,你算准了吗?”胡婶讽刺道。
“当然,老道我……”
“放屁!”胡婶撑着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她恨恨的瞪着老道士,“我们胡家所有人做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哥忠厚老实,我嫂子为人善良,不说做过多少好事,但绝没有昧着良心做过亏心事,好好的一对夫妻,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小生命,却惨遭他人毒手。”
忽视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仇恨,一滴泪水,真的只有一滴泪水,明明已经聚到了爬满皱纹的眼眶边上,却生生的被她咬牙硬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