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天听到这里,脸色一片阴郁。
那几年自己事业刚起步,也是举步维艰,很多事都无暇顾及。加上他当时真的一直以为向云和林奕山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也不好贸贸然的去找向云,没想到误会之下,向云过的那么孤独,又那么痛苦。
“是我们的问题,对朋友关心不够。”沈在天并没有举杯,而是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家都看出来他的内疚和自责,黄启鸣拍了拍他的肩膀,传递出自己无声的鼓励和安慰。
“在天,你没有必要内疚。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怎么可能在老色鬼李卓群的魔爪之下,不仅安身立命,还能突破重围?”向云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
褚悦听到这里,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一丝诡异,而本来微低着头的林奕山也抬起头来,眼神凛冽的看着向云,“今天不早了,大家也都喝多了,休息吧,找个机会再说。”
谁也不知道林奕山为什么忽然提出戛然而止的要求,而向云似乎并没有苟同林奕山的想法,而是一意孤行的借着几分酒力,笑了一下,“怎么,奕山,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的这一面?”
其他的几个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林奕山,看似这两个人之间,有些旁人并不知晓的秘密。
“林奕山,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向云当年生的事,你清楚?”沈在天低声问。
“我来说吧,奕山也是局外人。”向云放下杯子,起身站了起来,走向窗边。
林奕山知道,有些过往,她实在不愿意在人前展露,刚才他就想打断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毕竟前尘往事都成云烟,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何必又一次生生撕破。
屋子里的气氛也有了些微的变化。
“向云,其实你离开丰和证券的时候,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了,记得有一年校友会,你还作为杰出毕业生代表上台言。那个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你过的日子,原来那么不堪。”黄启鸣忽然回想起当时在演讲台上的向云,光鲜亮丽,意气风,像一颗熠熠生辉的明星,照亮和鼓舞了台下拼命鼓掌喝彩的学弟学妹们。
那个时候的向云,一下子就成了全校学子们的偶像——财经大学里年轻有为的毕业生,一个勇闯金融圈,终于扬名立万的农村姑娘。
金融圈不乏这样容貌姣好的姑娘,可是像她这样容貌姣好专业还好,并且身怀励志故事的姑娘,实在少之又少。所以,采访、论坛、报道蜂拥而至,谁都想在她这里讲好故事。
”有哪个圈子会像金融圈这样急功近利?别的行业需要努力把劳动或商品变成钱,这个行业只需要让自己的钱吞掉别人的钱,不见血的杀戮背后全是荷包空空的伤痕累累。每个做金融的人,没时间考虑任何心慈手软的事,心里只会盘算一件事,那就是钱。哪里有钱,如何搞到钱?”说到这里,向云面露鄙视的冷笑了一下,像是在笑别人,但更像是在鄙夷曾经的自己。
“向云,我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但是你对金融圈的认识是片面的,我也算在金融圈待了上十年的人,虽然个中问题层出,坏人坏事也不少,但还是有人把这个行业当作事业在努力经营,不是吗?”面对向云的负面,沈在天忍不住开了口,曾经那个走到哪里都笑盈盈给人打气加油的小太阳,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间真的不早了,大家今天也都喝了不少,早点休息吧。”说到这里,林奕山再次打断大家的对话,起身作势要离开。
褚悦虽然知道林奕山每天作息规律,睡得比较早,可是看看时间,现在不过八点半的样子,这明显是借故离开,不想继续听下去。
“奕山,我知道,那件事也是你的心结,为什么不坐下来让我揭开当年的谜团?”向云冷笑一声,双手在背后一撑,坐到了窗台上,面对着所有人。她穿着棉质的白色长裙,完美的掩住她的脚踝,两只脚纠缠在一起,自由的晃荡着,似乎在掩饰着心慌,又似乎在为自己即将的言加油。
听了向云的话,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林奕山。
林奕山面无表情,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不想面对的,终于还是有一天不得不选择面对。
房间内的气氛诡异极了,大家没有人声,屋内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屋外风吹过树林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有人看着向云,有人低头不语,还有人将目光虚投,似乎都等着向云自己吐露胸臆。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这个圈子里的一股清流,可我在李卓群那个老色鬼手下不见天日的工作了两年,我以为总会有出头之日,却不想竟然是遥遥无期。眼看着身边那些远不如自己的人都一个个上了位,我每天都像在地狱里煎熬。”向云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平静下来,双脚也不再晃荡,眼圈已经泛红。“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绷不住了。妈妈打电话来告诉我她查出了癌症,急需到武汉来治疗,可能需要一大笔钱。我一个人跑到公司顶楼坐着哭了好久。那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我还记忆犹新。”
沈在天看了一眼黄启鸣,却只见黄启鸣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林奕山也眉头微皱,褚悦知道,连他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是多么好强,才会让向云的生活生这么大的变故,却还是没有想过跟朋友伸手讨要些什么,哪怕不是金钱上的帮助,只是一声安慰?
在座的几个人都感觉如坐针毡,这么大的事竟然根本从不知情。
“向云,我一直以为我们就像亲人一样,阿姨生病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有告诉我们?”黄启鸣第一个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