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你们每个人都在事业上升期。因为我自己过的特别难,我想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生活里我们都有自己需要照顾的人,家庭也好,事业也罢,谁也没有比谁更容易。”向云说着低下了头,失神的看向自己的脚尖。
“那也应该跟我们说啊!”沈在天有点心疼,这个小师妹总是这样,当年上学的时候也颇为孤僻,从来不参加大家的聚餐,更鲜少参与社团和社交活动,后来大家才知道她家庭困难,没有钱。穷人家的孩子进入金融圈,从某种层度来说,是个笑话。特别是在当今富二代海归充斥的金融圈,学历、背景、金援,缺一不可。
无需赘言,向云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是一个特别的,另类的存在,也是孤独的、悲凉的存在。
“进了医院才知道,我妈的病需要好大一笔钱。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直不觉得自己的收入低,每个月吃住行除开,还能存一万多块钱,两年下来也有二十多万,加上做了点股票投资,账上有三四十万,没想到我妈术后大出血,Icu病房一天就要8ooo左右,两个星期下来花了我积蓄的一大半。本来那些钱是打算存下来买房子付付的,结果辛辛苦苦攒了两年,花光原来只要几天。”说到这里,向云无可奈何的笑了。
褚悦从来没有想过生活的这一面,相较而言,她几乎是城堡里的公主,从来不需要为生计愁,只需要好好学习。从小不费吹灰之力读的是最好的学校,享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从国内读到国外,都是一流的大学,除了在找工作这件事上遇到点小小的坎坷之外,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一马平川。
而向云,每一步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从带着咸菜爬山路去学校住读,到后来读大学需要领取奖学金才能顺利毕业,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坎坷可想而知。
有人一出生就是别人的终点,有人努力了一生还苦苦挣扎在别人的起跑线。
人世间,无法谈及公平,因为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大家的眼神里流露着内疚、后悔、心疼、惋惜。。。。。。。复杂的表情在整个空间里化为让人窒息的沉默,好像再不说一句话会集体死掉一样。
“好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向云似乎也现大家都陷入了快要爆炸的负面情绪,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
可是,她越是这样说,大家仿佛就越难过似得,低着头,沉默着。
只有褚悦,她仰起头来,冲向云笑着点头示意。是鼓励、是理解,也是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很抱歉,我们当时真的都不知道。”林奕山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自责。
“奕山,你看不起我,也是对的。因为当年的我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却没有选择继续热爱生活。我不仅妥协了,甚至变成了另一个李卓群。”向云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有时候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当看到家人得到了更好的治疗,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就好像可以坦然自若的面对肮脏而虚伪的现实世界,时间长了,反而觉得之前的很多坚持和努力,都是那么可笑。”
“向云,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看样子,林奕山始终不太想要向云讲下去。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沈在天面露不悦,他始终在林奕山和向云曾经暧昧的关系上耿耿于怀。
“哎呀,你别老是多想,估计奕山是觉得时间不早了,他是个老人家,每天晚上十点半之前要睡觉的,跟我们这群夜猫子不一样。”黄启鸣看着沈在天剑拔弩张的那个劲又上来了,赶紧解围。
“奕山,我既然今天打开话匣子,就没有想过埋藏过去那段不堪的往事。我向云今天在这里,告诉大家,我并没有大家记忆中那么美好,凭本事赚了很多不义之财,没什么好被歌功颂德的。其实前段时间网上的消息我都看到了,我知道如果我一直躲着不出现,奕山和在天之间的矛盾就永远不会消除。”向云说到这里,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背靠着窗台,笑着看向大家,好像已经放下了一切。
几个大男人各怀心思,只有褚悦,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聆听着向云的心声,她知道,或许讲出来,才是向云真正的解脱之路,才是她终于准备放自己一马的决定。
“你说吧,我在听。”褚悦的话,让身边的林奕山也随之一惊。他一直还把她当作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从心底里其实不太愿意让她看到这个世界阴霾的角落。
可是,小女孩也会长大的,真正让她有勇气抵御危机的方式,不是应该让她拥有属于自己的羽翼吗?
向云听到褚悦的回应,笑了,“看,你们几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抗压能力强。”
“你除了故事,还有酒吗?我的杯子都空了。”黄启鸣笑着举起空了的酒杯,朝向云摇了一下。
“故事必须听,酒随便喝。”向云说罢,要一边的小妹再开一瓶酒。
夜色渐浓,屋外是此起彼伏的微微虫鸣,阵阵秋风袭来,裹挟着屋外淡淡的山野味道。
或许是忽然安静下来的原因,借着一丝丝酒力,又迎着一阵阵山风,聚在一起的久未见面的朋友,整个场景忽然变得温暖而惬意起来。
看到大家的酒杯都被斟满,向云举起酒杯笑着说,“cheers!为我们的久别重逢。”
众人举杯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尽兴。
“你们还记的傅小鸥吗?就是我们的小师妹,当年一直追在奕山屁股后面跑的那个?”向云说到这里,摇了摇重新倒上的杯中酒,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
褚悦听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林奕山,原来故事中还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