荎坦虽觉此事冒险,却想着自己父亲一向成功,此次应当也不会出错,便鞠身退出:“是。”
();() 琰骊二国订立友好盟约一事,当晚官井便带着萧铿的指令昭告各族了。瑰里当晚睡得早,竟是次日早上才从卫氏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瑰里心中激动,驾上胭脂马就往卫氏营帐去了。
待她找到卫翌,发觉卫骝也在此处,卫翌正对着桌面上的一张舆图在同卫骝讲着什么。卫翌见到她笑着挥手示意前来,道:“想必你也是来问我盟约之事吧。”
瑰里看看卫骝,又将视线转到卫翌身上,点点头。她说道:“两国此次的合作对大琰很有利啊!”
卫骝闻言也附和道:“侄子也这样认为。”
卫翌的目光扫过二人,饶有兴趣地道:“哦?说说看。”
瑰里分析道:“骊国处于大漠之中,冬寒夏暑,养出来的马匹都是最强壮的,对我们当然有好处。”
她默契地将话语权交给卫骝,卫骝道:“青铜是王家之尊,铁器便是用来护这至尊的。”说罢,他同瑰里相视一眼,瑰里向他微微一笑。
卫翌看到他们默契地眼神,逗孩子似的呵呵笑道:“是也是也,你们懂得不少。今非昔比,‘千乘之国’已不是国家强盛的准则,现在打仗要靠铁骑而不是战车,只有铁器和良马可以让大琰弥之富强。”
瑰里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下一秒就是统领铁骑三军征战四方的将军。三军浩浩荡荡,甲光向日金鳞开。
卫骝疑惑地问道:“叔父,既然我等都知道只有铁骑才能振兴大琰,三军才是我们立威于列国的根本,骊王定不可能不清楚。他为何还是不顾臣子的反对用命脉去换我们的丝绸与瓷器?”
卫翌道:“骊国地处荒凉之地,本就物产贫瘠、人烟稀少。既民生不富足,不如先将市井运转起来,效仿南朝之法富国。我大琰当年攻下南朝数国,如今不仅手握南朝富庶之地,还迎接昔年南朝大族北上投奔,得到先进的技术和众多劳动力,这才有了今者的况景。”
瑰里思索道:“所以骊国不缺良马,就如我们不缺丝绸瓷器,两国只是各取所需,并不存在优劣势之分。”
卫翌点头:“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
瑰里又问道:“那云贺,缺的又是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同云贺贸易呢?”
卫骝抢先道:“贺山之战云贺大败,损伤惨重,如今还在休养生息呢。”
瑰里撇撇嘴:“云贺还真是不闲着,一旁休养生息,还一旁到别国挑事。”
卫翌肃声道:“云贺主荎骁昔年从诸公子夺嫡之战中胜出才登上王位,登位后诛杀所有叛乱公子,又收拢兵权以固王权。此人心深叵测,尤善见缝插针,这世上除了主上无人能敌荎骁,有时连主上都不能将他下一步的计划看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瑰里和卫骝皆倒吸一口冷气。
卫翌道:“好在他的太子荎坦不及他明察狠辣。荎坦继位,云贺对于大琰的威胁便没有那般大了。”
荎坦继位,主上还会是萧铿吗?
若非萧铿,又是何人?萧铿三个适龄的儿子中,长子骄狂,次子阴险,三子浮躁,三人虽都文成武就,却都不是一个合格主上的最佳人选。如今他们三人斗得愈来愈烈,大公子倚仗的是母后卫王后和舅舅卫景,二公子倚仗的是手握半边军权的雍齐,三公子虽没有功绩显赫的母族却在前不久娶了卫翌的长女卫荔,又善笼络朝臣,也颇能与其他两位公子较量。
古琰族八部首领,皆是有能力者居之,即便不是王子,从斗争中胜利依然可以做新一任琰王。可如今的琰国已经深受南朝世袭制之影响,即便宗室之子再有能力,也极难上位。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卫翌才同意了杞夫的提婚请求。
同时,萧铿亦知其三个儿子争位斗争激烈,才迟迟没有定下太子的人选。卫王后先前曾向他无数次说起萧长霖的好,让他念着自己与他间的结发之情将萧长霖立为太子,好让他如今就在众臣中积攒威望。可萧铿却总是为此首鼠两端,萧长霖的性情他知道,这些年他处理各类事物的方式也被萧铿看在眼里。萧铿深知,萧长霖是不适合当主上的,他如今的一身骄傲也是自己亲手养出,可萧长霖是自己从小就寄予厚望的嫡长子,无论是出于旧族的压力还是自己的私心,他都是应当立萧长霖为太子的。
那日辞别卫翌和卫骝,瑰里就来到了璴里的营帐。
璴里生产完已有两三月,按照琰族当年在草原的旧俗早就可以上马射猎了。即便是她身子再弱,如今也可以随着众人秋猎了。留宁亦被她带在身边,瑰里时不常地就去看望她这个小小的外甥。
临近璴里的营帐,瑰里便看见璴里笑盈盈地迎上来:“听闻你去了卫夫子的帐子,可看见三郎君了?”
瑰里解释道:“我那是去同卫叔父讨论事情,哪里是去见卫骝啊?”可她实在是年幼娇惯,愈是想掩藏,便愈是不会掩藏。
璴里正是听信秋无意间说起那日瑰里看到卫骝与海斤相处而醋意大发,之后便怎也不想理他,这才半打趣半关心地问了一下。听瑰里的意思二人应当已经和好,这才放下心来。
姊妹二人难得相聚,自然是聊家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