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蘅的雙唇抖了抖,她驚愕地望向柳叟,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這邊了,她回眸一望,那邊謝泓的車駕也已經遠去,瀟灑得不帶走半點雲翳。
一定是哪個地方不對。
巫蘅抹了把臉道:「沒事。」
好不容易捱到回府,幾個僕人前前後後地布置著,她才不過離開不到一個月,就仿佛久別重逢,王嫗在園中搬了幾株鮮妍明媚的花卉,花期尚佳,修長的花枝紛紛揚揚地散著芬芳。
巫蘅把王嫗單獨喚入自己的房內,用被抵著房門,以一種極緩慢的語調問道:「嫗,你可認識劉敬?」
王嫗一愣,像是被駭了一跳,巫蘅心思一沉,果然還是有問題麼?
「嫗怎麼這般反應?」
這一定是不太好的預兆,王嫗冷靜下來,她無奈地小聲道:「這還是我無意之間發現的,夜裡偶然路過女郎房間時,女郎夢囈了,喊的正是劉敬。」
巫蘅血脈逆流一般,直直地僵在原地,怔愣道:「何時起的,我怎麼不知?」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發現時,那時女郎險些被大女郎的人侮辱,那是在那事之後了,女郎心思細膩又沉穩,什麼話都不說,什麼苦也不說,所以夢裡會有夢囈,我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女郎這麼一問,我倒想起來了,這個劉敬究竟是何人?」
巫蘅咬了咬唇,「嫗先說,我夜裡說了些什麼?」
她無比確信一點,那就是謝泓已經知道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們同吃同睡,她夜裡夢囈露了原形。
王嫗為難地咬牙道:「女郎,那些話,恕老奴無法口述。」
原來羞恥到了這種境界,連王嫗這種見多識廣的老人都……
她想淚灑當場,謝泓到底都聽見了些什麼!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她有說夢話的癖好!巫蘅眼眶一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嫗也有點心急,卷著湖藍的襟袖低聲道:「我用筆寫下來罷。」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巫蘅挑起了燭花,王嫗為難地看了眼站在近處的巫蘅,背過身,提著筆在紙上寫了良久,仿佛中途都害怕巫蘅看到,最後把筆擱在榻几上,匆匆道:「老奴告退了。」
巫蘅驚奇地看著王嫗逃竄似的往外走,難道真的——
她徐徐地偏過頭,月光被王嫗推門的動作傾灑了進來,窗欞精緻,篩下一地零落碎玉,巫蘅抱著一顆不論什麼都能接受的決心走到榻幾邊,王嫗將紙折好了,她伸手拾起來,謹慎地一點點拉開。
碎紙的摩擦聲窸窣得讓人耳朵發癢,王嫗的字只能算好認,巫蘅順著行讀下來,臉色一道道青完了!
「劉敬,你這個混帳,你敢這麼待我,遲早我得了勢,閹了你這小人!」
「你喜歡虐待女人,我一定上妓。院找天下手段最狠、相貌最丑的女人糟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