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府上下,她這個女主人翁,卻是最後一個知曉的。
庾夫人也不曾說過確切的時間,所以她也不知道,他竟然今日便來了。
整個建康城,除了風流而又頗有三分張狂的謝泓,當屬桓瑾之最受女子追捧和喜歡,今日換了一襲淡雅的水墨色長衣,秀逸飄然,眉如紫石棱,軒軒韶舉。單是往庭院之中一站,四下驚嘆稱道之聲連綿不絕。
「桓七郎來提親了,女郎真是好福氣的!」
庾沉月並不理會這個婢女的驚嘆,她擰了擰眉梢,越眾而出,灼艷紅裳一如驚春海棠,隨風清颺,他的手裡拈了簇尤沾曦露的花,至少庾沉月不曾見過桓瑾之對她微微一笑如此溫柔驚艷的模樣。
緊繃著一根弦,拉扯得頭皮發麻,眾目灼灼,她卻還是只能迎上去,方才桓瑾之才和她的幾位族中長輩說過了話,但心神一刻也不曾鬆懈,他知道,眼下才是他真正的戰場。
庾沉月假意不看他,對他手中的芍藥卻有幾分興致,宛如雪花碎浮的清溪淺水,那雙眼眸清亮水潤,明麗而婉約,「七郎這花——」
「贈你。」他這麼一說,手裡的花推到了庾沉月跟前。
身後的一眾婢女僕人都驚愕了,傳聞桓七郎不是從來不近婦人的麼?她們竟清清楚楚地看見,這一次不是女郎主動走上前的,而竟然是桓瑾之,他已經上前了一步。
繁絲蹙金蕊,高焰當爐火。那簇嬌艷的花朵,被溫柔而慎重地遞到庾沉月面前,薄弱楚楚地漾著花枝,堪憐無比。
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這本是男女互通心意、戲謔談笑之俗。
庾沉月認出這花,她博覽詩文,對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可她只是冷靜地動了動唇,幽幽道:「你當真想得清楚了?」
「清楚了。」他還是個容姿如玉、優雅多姿的翩翩郎君。
「沉月。」
他無數次喚她「沉月」,獨這一次白折千回,與以前的千百回都不相同,庾沉月晃了晃神,忽覺得自持多年的修養瞬間破了功法道行,芍藥花莖被拈出了一絲綠色的水,從來不曾碰過男人的手,更別說是不能近女色的桓瑾之,他的指腹溫熱滑軟如和田暖玉,手腕處綁著一根紅玉絲絛。
不是一觸即分,而是悄無聲息地一如藤蔓生於野的,徐徐地蠶食而來。
庾沉月心微微沉,撥雲見月的歡喜盈滿了胸臆,可是她仍舊要做出幾分矜持端莊的姿態,把手這麼婉轉地抽回來,揉了揉手腕子道:「你若是因為可以碰到我,便覺得此生非我不娶,做出虔誠模樣,還是不必,阿蘅可以,我也可以,若是七郎想,自有千千萬萬的女郎可以碰的,也實在不差我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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