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奢望能成為這個男人的什麼人,可是今日,他在這位名士的面前,說她是他的知己。
他們這樣的人,一身傲骨,行事隨心所欲,從來不屑謊話。
所以他心裡必定真的這麼想的。
這般分量的兩個字,壓得巫蘅近乎窒息於此,她邁不開腳步去,只能愣愣地停在亭下,滿樹花影翠痕,一徑竹林生風。
他揚唇道:「上來。」
巫蘅傻傻的真的隨著他這句話便走上了石階。
被打磨的細膩圓潤的白玉棋笥,精巧而華美的紫木棋盤,棋局邊一盞青銅博山爐里焚著沉香,只是兩個人的對弈已然結束。
謝泓的黑子留下一片殘局。
老者存心為難她,指了指右手邊一個石墩子,撫須而笑:「你這小郎,能讓謝泓說是他的知己,定有過人之處。我這白子已收,你不妨試試,能否還原這局棋。」
「這……」巫蘅面露難色,她的棋藝雖然還算不差,但也絕不敢在長者面前班門弄斧,一時大駭。
「無妨,可以一試。」老者循循以善誘,替巫蘅指了指謝泓當先落的三顆子。
巫蘅瞥眼去看謝泓。
少年嘴角一牽,也不說話,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度。
巫蘅心如死灰。
她原本是來問謝泓,是否在暗中對巫嬈一事做了手腳,可是礙於長者在場,有些話她當著第三個人的面問不出來。
巫蘅順著老者心意,開始擺弄著棋局。
兩根手指從棋笥中拈起一顆白子,專注地凝視著棋盤。她曾與謝泓對弈過,對方不過須臾幾招便鎩羽而歸,坦白下不過她。
巫蘅心中對謝泓的棋力有了幾分計較。
只是她愈加填子,便愈加驚奇,雪白秀氣的額尖沁出了濕潤的冷汗,她驚詫地揚起眼眸去看那個好整以暇的少年,謝泓白衣如雲,悠悠然地呷了一口清水,等她落子。
巫蘅手心一顫,不可置信。
錯了,全錯了,謝泓棋風詭譎刁鑽,才十一子,一手曲鎮,白子已然死了大片。老者顯然也是棋力驚人,兩步盤活,而後謝泓冷靜地攻勢轉柔,不過又是區區數子,蕭牆禍起,白棋敗局已定,回天無力……
巫蘅只能強迫自己定心,才能理清真相。
謝泓這是國手的棋力,可是偏偏上次對弈輸給了自己,為什麼?
她抬起那雙濕潤的眼眸瞪著他,雪白的額頭,密覆著清澈晶瑩的水珠。
她看起來有一絲委屈,唇顫了一顫,像是在無聲的詢問: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大家。
☆、她的拒絕
謝泓分明看見了,卻並不回答,那臉色甚至沒有任何波瀾。
老者盯著巫蘅擺棋,擺完之後,才點頭撫須,長笑道:「不錯,只錯了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