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兆府再贴告示,征召工匠能手数名,工银每月二十两,比之市面足足高了三倍。
聚者揣测,人群里众说纷纭。
有说皇帝要在隔壁的武阳府建造行宫,有说大行工事航运开凿,还有说皇帝要嫁女儿精雕细木。
6安然等人们渐渐散开,才和无方从对面店铺出来。
她道:“工部不乏能人,若单行宫木器更得心应手,然而京兆府另外向民间招募,只能说明工部对此类事物未曾接触。”
无方隔开行人,她气场凛冽周围像是竖起无形的墙,其他人见了也自远离,闻之点头道:“小姐猜得不错,皇帝应该是打算造船。”
6安然微讶,“难道是……战船?”
这会儿两人已走到人少的街道,无方道:“竭海一役虽最后全灭海盗,大宁朝损失不可谓不重,海盗尚且如此,若遭遇小国反扑,将无法估测。”
“嗯,未雨绸缪乃长久之计。”
两人同时心照不宣,就如皇帝面对北境的野心来看,未尝不对海域有什么想法。
自从无方归来,6安然心里感觉顺畅不少,春苗也好,秋蝉也罢,她们两个侍奉得很周到,可很难和她在心灵上达到共鸣,因着两个人没有无方看待事物的眼界和高度。
走到桥下让人拦住去路,来人抱拳弓腰道:“6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6安然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身边侍卫匙水。
匙水有备而来,抬手一挥,旁边巷子里踢踏踢踏跑出来一架低调马车,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6小姐请上马车。”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口,6安然颇为惊讶,问外面骑马的匙水,“出城?”
匙水没有多说别的,简单道:“是,6小姐歇息一会儿,马车到了会告诉您。”
6安然放下帘子,倒不是很担心,她与太子没有过节,总不至于骗出城杀人灭口,再则心中好奇,不知道太子为何这般大费周章。
不过显然这次6安然猜错了一半,太子不是故意折腾,而是被贬在城外白杨沟养马。
子桑瑾相较一个多月前清瘦,两颊都凹陷下去,脸部神情严肃,眉间沉郁不散,见到6安然才露出一分好颜色,撑着木制拐杖道:“辛苦你来一趟。”
6安然跟着他进屋里,匙水和无方各站门口一边,待房门关上,子桑瑾将木拐杖往旁边一放,说道:“本宫如今在这里当差,不好随意回城,故而只能喊你来。”
子桑瑾在帝丘除匪寇、平山寨,原本大功一件,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因为捉拿红胡子出错导致帝丘道场伤亡惨重,皇帝一怒之下差点褫夺太子封号。
幸好众臣联合起来请奏,规劝皇帝储君一事兹事体大,未免影响朝廷社稷不能轻易下定论,而且兽潮出现本是意外,绝非太子之过。
好说歹说,最后皇帝将太子贬来白杨沟当一个马步军,负责军马养护、训练及调配。
6安然以手背抚平膝盖上衣裙布料,心里想着,虽然太子没有母家靠山,如今看来多年来亦经营不少人脉,关键时刻起到作用了。
一人汲汲营营,可想行路艰险。
或许共患难交心过,再见到太子,6安然冷然的心稍微泄露出一丝世道艰难的共鸣。
各种思绪在脑海里一哄而散,她循例问道:“太子伤势可好些了?”
子桑瑾微颔:“御医说幸好你当时包扎到位,骨折愈合后不会出现异样,多养些日子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