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说道:“差不多了,爹你一直在等我吗?”
何三水笑道:“不然呢?咱俩一起出来的,我一个人回去,你娘她不得担心啊?我连想想怎么和她解释都烦,还不如等等你。”
何肆这趟地下幽都一行花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又是在胭脂巷耽搁了小半时辰,想着父亲一直在巷口等他,何肆心头微暖,父亲虽然性子严厉了些,却是真心待自己好。
两人一道回家,刚走入巷口,何肆就闻到了炖肘子的香味,确实稍微带点煳锅。
母亲的厨艺其实一般,比何叶好些,家里更多的时候还是何花烧菜,但这种弥漫的家味,对于百余日没吃过妈妈菜的何肆来说,不是珍馐美馔可比的。
父子两人走入家中,齐柔何叶还在厨房忙活,分不清是谁给谁打下手,反正听着忙忙乱乱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家不穷,何叶这个夹在中间的二老倒是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做菜的水平也就能吃而已。
齐柔当然不会就只炖一个肘子招待儿子,还用心准备了许多菜式。
何肆听着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和二姐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温馨。
他走入厨房,齐柔闻声抬头,笑道:“小四,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何肆笑着点头,他走上前去,扯开灰头土脸的何叶,自己坐在土灶前。
何肆看着花脸猫样子的二姐,有些嫌弃道:“你这是又把锅烧干了?”
何叶没有说话,只是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何肆明明是弟弟,却是对着二姐宠溺道:“你去吃饽饽去,这边我来吧。”
“好诶!”何叶闻言欢天喜地往外跑,却是看到坐在桌前的父亲,兴头瞬间又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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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李铁牛闻着香味串门来了,何叶不喜欢这个不三不四的家伙,防贼般拿着几包饽饽去何肆的屋头吃独食去了,何三水却是记着他的人情,之前还是借他家的屋子安置了一晚李家夫妇。
父女二人看样学样,何三水也偷摸着把儿子孝敬他的鹤年贡藏好了,换了一坛廉价的烧锅酒招待李铁牛,不过多时,齐金彪齐爷寻这味儿也来了。
何家难得热闹,齐柔也是端出了几碟小菜叫他们先吃着。
何肆一回家,何家的氛围就像过年似的。
这三个墩叙巷中杀头技艺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的刽子,你一言我一语,酒都喝了三斤。
忽然就谈到小巷子里没有真秘密,倒是流言蜚语漫天,何肆回来的消息传得飞快,已经有人开始嚼舌根说何肆之前是下了狱,不过是关在隔壁的太平县,所以没什么消息。是何三水花了三个月,砸锅卖铁才把儿子赎了出来,为了凑钱,把大女儿都卖给胭脂巷一户有钱人家做妾室了。
何三水笑着摇头,“都是些听风就是雨的人,不必管他们。”
李铁牛仰头闷了一口烧锅,大笑道:“老哥通透,夫宵行者能无为奸,而不能令狗无吠己。”
何三水和齐金彪齐齐放下酒碗,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李铁牛。
李铁牛才是意识到以自己刽子手粗鄙的形象,不能说出这些文绉绉的话来。
他讪笑一声,亡羊补牢道:“就是前两天茶肆听说书先生说的,觉得很有文气,我背了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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