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決定回利海了?」
「不是突然。。。。。。」後面的話沈晚欲沒說出口,為了再次相見這一天,他努力了很多年。
沈晚欲用側影對著李翹,浮動的霓虹燈淌過他的眼底,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很早就想回來了,就是窮,機票都買不起。」
「李翹,」沈晚欲轉過身,面對著李翹,「告訴我一件事好嗎?」
那雙眼睛裡似有水光,他用渴望而惘然的目光看著李翹,問他:「孟亦舟的腿到底為什麼傷的?」
這些事日日夜夜籠罩著沈晚欲,他試圖從零碎的消息里拼湊出事物的全貌,可是真相如同一具空蕩蕩的骨頭架子,血肉皆焚,燒得神行俱滅。
他連一絲殘渣的都尋覓不著。
露天花園裡有兩個孩童追逐打鬧,李翹偏開頭,衝著另一個方向,吐出一口煙,才緩緩說起:「不是我不肯說,是孟亦舟不讓,尤其是對你。」
「為什麼?」沈晚欲眼底的水光快要逸出來,「和我有關?」
李翹是火災和受傷事件里唯一的知情者,他當時的確為孟亦舟感到不值,也在一定程度上怨恨過沈晚欲。時隔多年,他長大了,也成熟了,明白作為旁觀者,不知曉全貌,根本沒有立場去怨恨誰。
李翹沉默著又吸了兩口煙,垂看著那點橘紅一閃一黯。
「孟亦舟受傷是因為滄浪園失火,」幾秒後,李翹開口道,「當時《最好的債》入圍了威斯尼電影節,本來是好事,但孟亦舟情緒病忽然發作,他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見人。姚阿姨擔心,讓我去勸勸他。大概是傍晚七點多,後廚起火,我們順著樓梯往下跑,到一樓的時候,孟亦舟突然不跑了,他說他忘記了一件東西。」
沈晚欲心頭一跳,指尖的煙被風吹得亮了一下,遺落了一截長長的菸灰,燙在皮膚上,他連眼皮都沒動,像是感知不到那點刺痛。
「那會兒煙霧太大,我拉不住他,」李翹不自覺地垂下手臂,「消防員趕到的時候,大火已經燒了起來。孟亦舟從房間的陽台上跳了下去,腿就受傷了。」
沈晚欲嘴唇發抖,胸腔里喘不上氣:「他忘了什麼?」
「不太清楚,」李翹抬手,將煙送到唇邊,狠狠吸了一口,嘴角扯出個嘲弄的弧度,「只記得孟亦舟躺在擔架上,渾身是血,手裡卻握著一支派克的鋼筆。」
宴會散場時沒幾個人是清醒的,大家一起出了大廈。外邊夜深露重,涼風撲面,驅散了些許酒意。
沈晚欲不能動車,叫了代駕。
孟亦舟給顧萊打電話,那頭藉口還在工作,並且賣力勸說,讓他和沈晚欲一同回南苑樓,得到孟亦舟一句冷冰冰的嗯之後,顧萊膽大包天的把電話掛了。
「帥哥,不好意思,勞煩搭把手,」代駕司機扶著醉醺醺的沈晚欲,騰不開手拉車門。
孟亦舟一手柱著拐杖,一手拉開車門,司機費力地將沈晚欲塞進后座。
「哎,您也坐後面吧,」司機叫住準備落座副駕駛的孟亦舟,「麻煩您看著點您朋友。不然他磕哪兒撞哪兒了,要是回頭投訴我,我也不好跟公司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