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初愈,身體還很疲憊,沈晚欲看見門頭的字,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車內光線黯淡,蕭山一路上都沒說話,一頭白髮被風吹起,有幾絲零散地飄浮在他蒼老的面頰上,自從隱居後,這還是蕭山頭一回踏足故鄉。
察覺到旁邊人的異樣,沈晚欲坐在后座右側,轉頭看向他,「蕭叔,你怎麼了?」
蕭山沒有回答,而是透過車窗,仰望著前方。
近鄉情怯,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
「是不是累?」沈晚欲關切地說,「馬上就到公司了,跟孟導打個招呼,我送你回房休息。」
蕭山似才回過神,他顏色淺淡的唇邊掠過一抹笑:「沒什麼。只是幾年而已,卻變了這麼多。。。。。。」
南亞顯眼巨形招牌就在前方,司機將車子穩穩地停靠在旋轉玻璃門口,顧萊早前接到電話,已經在大堂等著。他正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見他們進來,立馬起身打招呼:「沈編劇。」
沈晚欲側身,站在兩人中間充當介紹人:「這是顧助理,負責統籌。這是蕭山老師。」
顧萊悄悄沖沈晚欲豎了個拇指,誇他牛。到了蕭山跟前,顧萊微傾身,十分禮貌地握住蕭山的手:「您好,叫我小顧就行。我老闆在樓上,待會兒見了您啊,他肯定高興壞了。」
兩人握手,寒暄了幾句。
快進電梯時,沈晚欲跟顧萊說,讓他陪蕭山上樓,自己要回辦公室看看那盆蘭花。
顧萊連忙扯住沈晚欲胳膊,小聲說:「那哪行啊,人是你請來的,你不去,這功勞就白白落我頭上了。」
沈晚欲蒼白唇邊淺淺一笑:「沒關係。」
他確實希望孟亦舟重接受他,但他不確定這件事在孟亦舟眼裡像不像具有目的性的邀功,他不想狡黠換取孟亦舟原諒他的籌碼。
眼見顧萊一副要長談的架勢,沈晚欲側身,讓蕭山進電梯,站在門外說:「簫叔,我一會兒過來接你。」
電影拍攝進入關鍵期,原本走不開,但為了衝刺坎城電影節,孟亦舟特地調換了場次和進度,預留一天時間前往香海居,一切都準備妥當,卻沒想到配樂大師會親自上門。
孟亦舟讓秘書泡好兩杯咖啡,他與蕭山一見如故,兩人就電影開了一場小短會,談及要表達的東西,向觀眾傳遞的情感,最後敲定配樂風格。
一切談妥,連日來積攢在頭頂的烏雲散開,孟亦舟語氣都輕快了幾分:「那就麻煩簫老前輩費心了,配樂製作期間,您有任何需要只管提,我會安排專人跟進。」
秘書在前帶路,孟亦舟一路與蕭山交談,從他的成名曲《moondon》一直聊到c大最發表的那篇民族音樂流動性論文。
快進電梯的時候,蕭山感嘆道:「說實話,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做音樂。小沈找我那會兒,我拒絕了他好多次,這孩子不撞南牆不回頭,又是吹風又是落水,苦肉計和激將法全用上了。不過我很感謝他,如果不回來也不會明白,我心裡還是放不下。」
孟亦舟臉上輕鬆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微怔:「小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