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道:“我是林家孙辈里第九个孩子,排行第九,所以又叫林九爷。我们家族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我爷爷那辈,算是红军,跟着毛主席打过仗,建国之后封了个小官。林家的子侄兄弟辈都比较勤勉,一个个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我的父亲却又是另外的故事。”
“我出生的时候,家境还不错。我父亲年纪小,赶上改革开放,又受过高等教育,抓住了较好的机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当时林家长辈们对我们一家和颜悦色,但是我父亲实业做久了,慢慢开始做期货,开始也赚了,后来一次投资的冒进,让他几乎破产。他太相信自己,不服输,又追加投入,导致最后所有的钱都套了进去。
那时候我年级也小,我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又经常跑医院。我母亲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
我只记得有几次母亲半夜出去找他,说父亲就那么坐在路边。整个人几乎垮了,想要跳河。我母亲总是劝他,最多从头再来。但他不行,我父亲从小什么都是顺风顺水,从没经历过挫折,就是过不去这道坎。我母亲看着他一家家跑银行,一个个见投资人,后来还是走到了破产清算……”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精气神似乎就没有了,父亲常年身体不好,母亲常年照顾她。林家对我家也是弃之如敝履。叠加上我身体不好,他们就觉得我们一门子丧门星。没个好脸色。
这几年,我的生意有了起色,才让我回到家族中。其实我压根不稀罕,但是人在江湖走,场面上的颜面还是顾忌一二。”
“我与霍家的婚事,就是林家撺掇的。根本非我本意,前几年霍家幺妹也就是那个霍珊,一直在国外念书,我觉得天高皇帝远,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今年她回来,且我也有了你,我就告诉他们把婚事退了,换一个林家其他的子侄也行,总之不能是我。我不稀罕也不喜欢。”
“可以说,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不必受制于人,你也不必。”
林旭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看过来:“霍珊那边的事,我已经跟霍家谈妥了,给了霍珊其他的几个人选,对她来说只是换个人,何乐而不为呢,换一个留得住心又能给她爱的,两全其美。我如今只想要你。你信我!”
听到这句,梁数也不自觉转头看了眼林旭,能看出这几天他明显的憔悴和苍白。
她想起,上一次他们分手也是两人坐在车里,说了很久的话。
只是,像上一次一样。该分开还是要分开。
车窗降下来,晚风吹来,有他的空间里,她已不再局促不再彷徨,她似乎已经适应林旭在自己身边,而这一切不过是三个月的事。就如同道别,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林旭等了一会儿,知道不能逼得太紧,突然的信息需要梁数消化,于是贴心的说道:"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我?我告诉你的,不是为了博得同情也不是为了交换,我只是想你了解我,了解我这个人和我的成长。"
他想告诉她的还有很多,只是无从说起。
他想告诉她他小时候在医院里治疗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他想告诉她这么些年,他在外面打拼,从零到一是多么的艰难;他想告诉她,他之所以做量化就是不想再赌了,他不相信赌博不相信运气,他更相信理性和数据;他想告诉她,他已经决定把工作重心从北京转到上海,他想拿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她;他想告诉她,他甚至想过今年结婚,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他想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