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想知道,他可以和盘托出。过去,现在,以及想象中两人的未来。
只是这一切都未说出口,因为梁数压根没想知道。
林旭的这一堆设想都落了空,梁数什么都没问,只娓娓说出了自己的成长故事。
梁数说,她的命运似乎早已被写好了,“我总是抽到不好的牌。”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她不是遗腹子,她只是单亲家庭,至于她的爸爸去了哪儿,她也不知道。问母亲,只说是死了。
别的同学、邻居,都是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相伴左右,而她家只有她和母亲。姥姥姥爷不常出现,虽然在一个城市。母亲很辛苦,一直默默坚守着她,她习惯了自己家庭与别人不同。
等她渐渐长大,邻居的风言风语还是飘到了她耳里。母亲当年是大学生,出去读书,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等回到青岛时已经怀孕了。姥姥姥爷苦苦相劝,劝母亲打掉孩子,母亲不愿意,执意生下她,换来母亲孤苦的一生。
至于她的父亲是谁,邻里说有传闻是母亲的同学,有传闻是母亲的老师,总之,母亲讳莫如深。
班里的同学们也渐渐知道她不光彩的身份,虽然她成绩好,但是风言风语还是有,说她是“小三的孩子”“见不得光”,说“她母亲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上位没成功”。这些都是正值敏感的青春期永恒的伤害。
她无法怪罪母亲,母亲给予她生命,养育她、呵护她,所有苦楚自己吞下。她拼命学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为成绩最好的孩子,被别人仰视。
然而她又怨恨生命,怨恨男女关系,怨恨婚姻,小小年纪的她承受太多。因而她孤傲、清冷,她不相信爱情,她只相信自己。
她必须自尊自爱,她决不沉溺爱情,她决不轻易怀孕生子,她决不给人做小三!
她只想孑然一身。
有的女孩子什么都不用做,嫁得良人一生幸福。有的女孩天生善良,可是人间疾苦,一样不落。命运就像蒲公英,风起而涌,风止而息。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生。
她想她的命运也许就是窄缝中求生,是自强不息。
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德州扑克的原因。因为,在德州扑克游戏里,牌的好坏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通过算计、通过心机,她能让差牌赢,能让好牌输,她是自己的主宰。
诚然,每个人的筹码池不同,有的人输了可以再来,有的人输了就真的输了。但是在这里,她看到了未知,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想去争取,我不要苟且。她的人生不可能一直都是差牌,就算是差牌也要打出好牌的气势,打出好牌的运势!
这些话,她从未对别人说过,不曾想,她今天竟然也到了需要剖白自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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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林旭想打断,尤其是说到她青少年的创伤时,斟酌着说:“我告诉你我的经历,并不是为了换取你的经历,你不必告诉我。。。”
梁数却坚定地说:“我想你知道。”
等到一切说完,梁数轻松地一笑:“好了,现在你知道了,我其实只是表面光鲜,五彩斑斓,背地里一片灰暗。”
挡风玻璃外沉寂的夜色是如此美,然而林旭此刻只觉得凄凉。
原来他们俩,都曾经是自己的救赎。难怪她身上的气质能吸引到他,他们都是一样的独立自主,逆风而行,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