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今晚不回了?”李子初在微信里问。
“回的,不过要晚一点。”黎棠说,“回去再跟你说。”
李子初没再追问,来一只猫用棒槌狂捶另一只猫的头的表情包。
黎棠明白李子初是知道生了什么,在气他无底线无原则,明明是被分手的一方,竟还主动找上门求和。
黎棠心虚地回了个猫咪哭哭的表情。
为使泡面味尽快散掉,蒋楼把窗户打开透气。
山顶夜凉,黎棠靠在窗前,吐息变成白雾,是冬天的形状。
先前总怀念都冬天的雪,眼下却觉得这样也很好,吹在脸上的风只是凉,不像都的风那样冷冽似刀。
蒋楼迅地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黎棠坐在他的床上,四目对视,又几分匆忙地错开。
许是刚才被查房的原因,此刻的氛围莫名旖旎,有种在宿舍里偷情般的刺激。
不知道另一位舍友会在什么时候回来,蒋楼擦头的时候,黎棠就小动作不断,一会儿戳他覆着肌肉的腰际,一会儿撩他湿润的梢。
一会儿又去摸他的左耳,动作很轻地摩挲耳廓。
黎棠问:“有感觉吗?”
蒋楼轻嗤:“这只耳朵聋了。”
“我是问被触摸的感觉。”黎棠靠在他左边耳畔,“每次听到你说‘聋’这个字,我都会难过。”
虽然蒋楼的左耳失聪,但周遭很静,黎棠的声音仍能通过共振被他捕捉。
因此微微一怔,为他的那句“难过”。
“我知道你只会更难过,你用这样的字眼形容自己,伤害自己,这样别人伤害你的时候,就没那么难过了,对吗?”
已经千疮百孔,便无所谓再多几道伤口。
似被触动,蒋楼眼底的深潭猛然翻涌。他作势要走,却被黎棠圈住肩膀,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
黎棠亲他听不见声音的那只耳朵,极尽珍惜地用唇去触摸。
“或许自嘲也是一种脱敏,但是……”黎棠竭力按捺哽咽,“蒋楼那么好,我的哥哥那么好,就算是你,也不可以伤害他。”
回应他的是握住他手腕的手,黎棠只觉被猛然一拽,天旋地转之后便躺倒在床上。
蒋楼则撑在上方,逆光的视角模糊了他的表情。
面前的黑影倏然放大,是蒋楼俯身,再次咬住黎棠的唇。
像在借此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黎棠在这一场又一场的缠斗中被驯服,变得浑身瘫软,任人宰割。
他对一个小时前那么多下落不明的“为什么”耿耿于怀,在喘息的间隙补上一问:“为什么……对我有反应?”
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蒋楼对自己的欲望。
也知道,男人的欲望和很多事情挂钩,身体的接触,视觉的刺激,本能的渴求……不一定需要心跳合契。
可是黎棠的喜欢是盲目,犹如服下迷药,全无理智清醒。他最善于把蒋楼意乱情迷的表现,解读为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这回,蒋楼给出答案:“因为你叫我哥哥啊。”
蒋楼望着黎棠,那眼神那么深,深得像陷阱,要拉着他跳下去,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雾霭沉沉的山顶,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响起诱哄般的低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