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瑛见姑娘目光决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下,随余下的侍卫去内院拿人……
从柴房出来时,日头西斜,已近酉时。
柳令月自角门走出,乘了马车,往刘婆婆食铺去赴崔琮的约。
狭窄的车厢闷得她透不过气,她推开窗牖,将头略略伸出了些,才觉得舒坦了几分。
远处的云霞红得似火,更似云娘子和时雅筠颌边滴滴淌落的血珠。
她的心通通跳起,只好又闭上窗,将头倚靠在厢壁上,自袖里拿出之前制下的那味药粉,往耳廓里转了好几圈。
“阿月,你来了。”
马车方停下,耳边便传来崔琮的声音。
柳令月甩了甩脑袋,掀了帘子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铺子。
夏日天长,饶是过了用饭的点儿,里头依旧坐满了食客。
崔琮走在前头,翩翩玉树
的模样,还时不时回身看一眼柳令月是否跟上。
周遭的女郎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唯有柳令月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防备和警惕。
两人靠窗坐下,刘婆婆很快走了过来,揶揄道:“哟。小两口这是和好了?近日新上了一样冷元子,娘子可要尝尝?吃了以后的日子可要更甜呢。”
柳令月抬头,郑重其事道:“婆婆误会了,我与崔评事只不过是同乡,谈些生意罢了。”
刘婆婆尴尬一笑,望向崔琮。
崔琮回笑,云淡风轻道:“婆婆勿怪,这是又闹脾气了。便来两碗冷元子罢……”
刘婆婆哎了一声,识趣地走远。
柳令月懒得再和他掰扯,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查出了我母亲的事?”
崔琮颔首,将早些时候给梁宣看的卷宗、沈娘子写给长松的几封书信,还有二人研制乘气汤最初的草稿,一一拿来给她看。
柳令月看过,惊愕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想到这碗乘气汤,竟牵连出这么多事。
婉娘被溺死,太后患了狂症,云娘子被杀……
母亲及其母族远走他乡,长松法师自剁三指……
官家、长公主还有时旬,失去亲人……
崔琮漫不经心地吃了口冷元子,嘴里吐出一口寒气:“倘若时世子知晓,害得他母亲殒命的乘气汤,正是阿月的母亲研制出来的,会如何?阿月,还能心安理得地待在时家么?
如今时旬什么都没了,阿月还有沈家的外祖在偏
僻之地苟活,你敢告诉时旬这件事情么?”
你敢么?
柳令月。
她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
“阿月若不敢,我可以代阿月去。毕竟故太后一案,是我负责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柳令月颤抖着问道。
崔琮轻轻笑起:“我希望阿月离开时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