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讓我來!」
商玉蓮正從外面進來,見狀大驚,放下藥就急急走來,接過毛巾放在一邊,又換一條的給他按上去,再忙忙地給他倒水喝。
喬逢雪倚在床頭,一身素衣如雪,黑髮散亂,面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著。他沒動,由著商玉蓮動作,隻眼珠顫了顫,忽然一笑。
「……那次音音生病,我也是這般照料她。」他聲音沙啞,語氣卻溫柔甜蜜,眼中似有無限情意。
商玉蓮身體猛地一顫。她半晌無言,背過身去搓帕子,動作很重,也把手搓得很紅,搓了很久都沒搓完。
好一會兒她才說:「都什麼時候了,你……你還這樣提她。」
喬逢雪望著窗外,唇邊仍帶著笑,說:「為何不提?待我好起來,還要去找她。」
商玉蓮沉默不語,仍一下下地搓著毛巾。水是冷的,她的手越來越紅,像冬日裡腫脹的蘿蔔。
「……她騙了你。」良久,商玉蓮才啞聲說,「也騙了我。」
「這有什麼法子,她實在無可奈何。」喬逢雪看她一眼,說得理所當然,甚至有一絲詫異,「小姨,你不也這樣覺得?」
「我何嘗覺得了!」
商玉蓮一僵,忽然將毛巾用力往水盆里一砸,仍是背著身子,咬牙切齒道:「那就是個騙子!蘭因會的奸細!她害你如此,害你如此,我……」
她一轉身,想要說兩句狠話,卻見那青年望著她,仍是面帶微笑,目光溫和篤定。
「那麼,還要請教小姨,音音留在洛京的行李,小姨為何原樣留著,臨走還請了人看守屋子,叮囑別丟了東西?」
商玉蓮還沒來得及發狠,就被他打斷了。可憐商副門主張著嘴,好一會兒發不出聲音,真像一條可憐的魚。
好在,她雖然想不出該說什麼來反駁,卻有人推門而入,替她反駁。
「——我看門主是瘋了!那女子給你當胸捅了一刀,若非我日夜救治,怕是門主早就和去閻王商量怎麼投胎了,現在卻還在這兒說瘋話!」
鄭醫仙怒氣沖沖地走進來。他原本鬚髮黑亮、紅光滿面的很年輕,這會兒卻髮根斑白,面露憔悴,眼下還掛著兩道青影,滿臉的戾氣。
他帶著兩名弟子,抱著金針而來,按著門主就開始施針,邊施針還要邊罵。
「多少弟子親眼看見她要殺你!」
「多少弟子因為她受了傷,在床上躺了十天半個月!」
「你這門主差點一命歸西,有沒有想過玉壺春群龍無會是什麼下場!」
「蘭因會陰險狡詐無情無義,枉你這門主自詡聰明,怎麼著一次道還不夠,還要繼續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