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梔沒吭聲,低垂著視線在他乾裂的嘴唇上一掃,立刻起身倒了杯水過來。
這盡職盡責的事後服務讓譚楓頗感驚奇。
抬手喝水的時候方梔一直坐在邊上看,他長得本就像個高知分子,再配上細條的金邊眼鏡,活像是什麼生物博士在觀察珍奇生物大變活人,眼睛一眨不眨地頗為認真。
譚楓喝個水都被喝出一身雞皮疙瘩,木然地放下水杯說:「上一個用這種眼神看我的是對家公司老總的omega小兒子,小小年紀異想天開,企圖用家族勢力逼我就範。」
方梔問:「然後呢?」
「然後我收購了他爸的公司,把他揍了一頓丟到國外去了。」譚楓捏著手指輕飄飄地說。
方梔頓了片刻:「騙人。」
譚楓舉著水杯扭頭看他。
「你干不出揍人這種事。」方梔抬手摸了下譚楓的腦袋,抬眼檢查了下腺體說,「他爸找人來揍你倒還有可能。」
說完,也不等譚楓有什麼反應,方梔便站起來重鑽進臥室里折騰去了。
被撫摸過的地方麻麻的,譚楓抬著杯子把水喝乾淨,盯著臥室門縫外來回晃動的影子。他不知在想什麼,神色複雜,默然片刻後才把手裡的杯子放下。
譚楓忽然有些不想去探討那個讓他猶豫不決的人生話題了。
「這樣也挺好的。」他自言自語著,像是努力在說服自己,「挺好的。」
*
第二天譚楓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
人自然醒和被驚醒是兩個概念,更何況他這幾天來都沒休息好,眼下一整片烏青還沒散。譚楓下意識抬起手往邊上推了推,想讓方梔去管管家門口那個大清早擾人清夢的雪姨,沒成想撲了個空。
譚楓頓時醒了,盯著身旁空無一人的空氣發了會呆。
如果不是渾身酸痛可以作為方梔存在過的鐵證,譚楓險些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很長又曖昧不清的夢。
門外雪姨敲得愈發狂妄,譚楓「嘖」了一聲,套了個長褲抓起上衣走到門前對著貓眼看了眼。
「譚哥誒——」吳洋一開門就撲了進來,看到他譚哥赤裸著上半身抱手滿臉不爽地盯著他,瞬間把自己撈了回去,戰戰兢兢問,「譚、譚哥,你…你還好嗎?」
譚楓把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語氣不善:「請你仔細看看我的眼睛再問這種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