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阿尔弗列得坐在长桌的另一头,“跟我说说你的经历。”
夏约撑着头,漫不经心地敲着杯子,语调懒洋洋的,“还能有什么经历啦,无非就是利益熏心,受到蛊惑,献出灵魂,无恶不作,为非作歹,惨被擒拿。”
“这种戏剧教廷一天要上演很多次吧。”夏约语带嘲讽,这是教廷对外统一的说辞。“你们这样想,我就这样做了,用瘟疫干掉一个城邦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夏约推倒桌上的杯子,在他看来,即使面前这个教皇有出乎意料的悖逆,但大体上和那些人差不多,虚伪、以正义之名行使残忍之事。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阿尔弗列得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湖绿色的眼睛隔着长桌注视夏约,“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不是被欺骗、被蒙蔽的神,也不是在人世欲望中扭曲的猪狗,阿尔弗列得只是他自己。
夏约慢慢啄饮着杯中的饮料,因这甜蜜的滋味而弯起眼睛,像个小孩一样容易满足。
之前在牢房里被休利特推到墙上时,那些模糊的记忆终于清晰。
这具身体跟他好相似,就跟是另一个时空的他一样。
原身是一个小贵族家的次子,不算丰厚的家产要尽数留给哥哥,夏约最多只能得到一点钱财,成为哥哥领地的家臣,或离开哥哥的领地去别处谋生。
原身自小就对动物有极强的亲和力,能通过精神与动物沟通,可在家人看来这一切都如此怪异。就像能够驯服黑猫女巫一样。
他不愿被人指指点点,便选择拿钱离开,想自己可以做点小生意,去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掩盖自己的不同。
然后骑着马走到休利特的城邦。
初入社会的小贵族少年,姿态优雅,心性天真,在虎狼环伺的境地跌入休利特的笼子。
休利特在确定这是一个被家族驱逐的次子后,终于毫不掩饰地暴露自己的欲望,将其关押在城堡中。
他还做着两厢情愿的美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行为越露骨。
原身不愿就此沦落为贵族的宠物,可面对一个城邦的主人和他麾下数千的士兵,一个孱弱的人类能够做到的实在太少。
在休利特又一次试图强来时,原身终于想起曾经在家族阁楼看见的禁忌之书。
他用血在地上绘出一个召唤阵,愿意用灵魂做交换,得到恶魔的青睐,以此换取在人世短暂的自由。
老鼠为他带来瘟疫之源,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恶魔的力量如影子般涌现。
就在休利特再次找上夏约时,原身就此抛却良知,指使带有疾病的老鼠狠狠地咬在休利特脚趾上。
被人血滋养的邪恶迅蔓延,自城堡为中心,城邦陷入一片阴霾,疾病、死亡、病痛,如同呼吸一般融入城市的生命。
夏约在休利特惊慌失措的时候仓皇出逃,之后才得知,疫病蔓延了一座城市。
大街上有通缉他的画像,在几次差点被抓后,他被女巫捡走,跟着她流浪一段日子,然后乔装打扮成女孩沦落到村子里。
在流言里,有些事实被夸大扭曲,虽然的确有巫师、瘟疫,但新生的巫师尚且没有毁掉一座城池的力量。
可在众口相传中,夏约成为一个巫力强大,心性残忍的邪恶巫师。
即使如此,毁掉一座城,依旧是他不可抹去的罪证,也许在地狱里他能侃侃而谈自己的丰功伟绩。
想起那个将他看作弟弟的女巫,夏约沉默的垂下头,然后抬起脸,露出恶意的笑容,“所以就是这样啦,休利特完全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