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是谁放的?
是马公子?还是不明身份的歹人?
要不要派一小队人,前去探查?
这些问题都不是他一个衙差该想的,他要做的就是将所见,整理成简易话术,叫人传达给太守即可。
湖上行舟,无法掩藏,又因敌不知在何处,行船更需小心,故几艘官船都是熄灯而行,借夜幕作遮蔽,悄
然靠近。
梁、祝二人仍站在船头,低语谈着什么。
蓦地,远处的芦苇荡的某处忽然燃起了浓烟,紧接着是一阵橙黄色的火光蹿起,在夜幕之中,灿若朝霞,直将月色逼退,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梁、祝皆是一愣,官船上的众人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祝英台杏木微瞪,不可思议道,“这火……”
蹿起的火焰在风中燃了几息,又归寂平静,然而黑灰色的烟气越来越浓,顺臾,火光又现。
这火烧得烈,连带着行在十丈开外的官船上的人,脸上都跳跃着浅黄色的光晕。
因着远处的一场火,官船的行驶的速度明显变快。
梁山伯并未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从远处的火上,移到了湖面,又折回看着浓烟的朝向。
他耸了耸鼻子,用力吸了吸被风吹来的空气,他低头看着祝英台:“英台,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但一时半会儿我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味……”
祝英台学着他,迎着风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火烧木头的气味实在难闻,但夹杂在其中的确实还有别的什么味道。
倏的,她眼眸一亮:“是烧火做饭的油脂味。苏安身上就有这样的味道。好像……”
她拧眉顿了一下,不确定道:“好像还有酒味?”
“对!”梁山伯又吸了几次,“确实是这这两种味道!”
“油、酒都是易燃之物,乌篷船本身又是木制……山伯!这是有
人故意烧船!”
祝英台皱眉,将诸多痕迹线索联系起来,脸色一白,“难不成、难不成是要毁尸灭迹?王蓝田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梁山伯摇头,语气中带着某种笃定。
他看着火光处,神色亦有些肃穆,随后他又咧唇扬了个笑,敛去面上的担忧:“英台,马文才身手极好。王蓝田呢,身手虽差了些,但脑子转得快。”
说着,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祝英台的肩膀,继续道:“这二人一文一武,或许已化险阻为夷途了呢?”
“也是。”祝英台略略放松一些,“招惹他们俩,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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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
接连几声“噗通”的跳水声,紧接着画舫船缓缓离开乌篷船,拉开了丈宽的距离。
留在船上的人喊:“快上来!”
侍卫们游回画舫,攀在船沿爬了上去,抹掉脸上的水渍,拧着湿漉漉的衣服,满脸郁色。
有人愤愤开口:“没人的船,自己就烧起来了!邪门的很!”
有人马后炮:“就知道上这空船没好事!”
“接下来怎么办?”这会儿他们才发现,冂吉不在画舫上,“冂吉呢?冂吉人呢?”
冂吉从湖水中探出头,手里攥着几根修剪过的芦苇杆,重重拍在水面上。
——他被耍了。
这些在乌篷船旁边浮浮起起的芦苇杆下,根本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