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鉴字为主,顺便看看我才是真的。”许璟听杜淮提李云萝的一瞬神色不免怪异,察觉后为免杜淮留意,说句玩笑话遮掩过去。
杜淮哈哈一笑,摆手道:“子舒你这是在骂我。当真是专程来拜访你,再请嫂夫人鉴字,一举两得,何必分得那样清楚。嫂夫人现下可得空?”
许璟从杜淮手中把字幅拿到手中,摊开看了看,合上递还:“字像真的,章不对。”
杜淮点头:“这字我也请将军看过,与你说的一样。但据送字的人说这是李大夫送给他父亲的,应该不会假。我心想今日既然过来,正好把字也带来。”
许璟把字放在书案一角,道:“待她看过再给你送过去。”
杜淮忙按住那字,笑言:“事关字,嫂夫人若不在倒罢了,若在,还请子舒你成全。”
杜淮爱字成癖满朝皆知,闲暇时光与大半俸禄全用在这上头,只要得了一幅好字,就能兴高采烈半月,逢到故旧就说个不停。日子久了,有同僚送上“杜痴”的别称,很快传遍公府。
“不怪旁人唤你杜痴。”许璟无奈地摇头,眼中的笑意却未掩尽,唤来下人,让把那幅字送给李云萝,并嘱咐,“请夫人看过就送回来。”
下人捧着字走后杜淮笑眯眯继续说:“有嫂夫人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听闻你这次回来带了位小公子,人呢?”
“在房中练字。”
“那便算了,不然定要见一见。只是我不曾想到你真过继了一个,孩子多大?”
“八岁。”
“这么大?”杜淮有些吃惊。
许璟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杜淮收敛笑意,正色道:“子舒,你总算回来了。文允遽逝,你又数月不归,我们还当你……”
许璟心口一阵刺痛,压下去后静静说:“这不回来了。今日你若不来,过几日我也要去拜访你及他人。”
杜淮于是又笑:“只是不曾想你也会这样闲,我们听闻你回来,一个两个都去尚书台寻你,却说你一直未回去。怎么,不领尚书令了?”
“这事由不得我。如今我领旨在家静养,别的,一概不问。”
杜淮咋道:“能者多劳,只怕你难清闲哪。”
“大军现在到何处了?”许璟忽然问。
杜淮说出答案后,许璟默然片刻,说:“我也无几日清闲了。”
“怎说?”
“我是闲是劳,官居何职,都在他人翻覆手之间,靖直倒问起我来了。”
杜淮哑然,继而骇笑:“说到哪里去了,子舒啊子舒,怎么你也会……将军让你在家多休养几日原不是恶意,至少今日看气色不错。”
而许璟却已收拾起话语中的锋芒,温和一笑,就把适才淡淡的自嘲和怨怼带过:“不出一月,恐怕我也要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