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说过,她们在赵家是寄人篱下,待熬死了祖母就出头了。
她难过极了,她根本就不想祖母死掉。
这般想着,赵家老太太已让丫鬟们扶着躺到胡床上了。
许是这一路劳累奔波,赵家老太太很早便睡下了。
待半夜时分,赵家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石榴忽然来宝珠院寻赵夫人:“老夫人请夫人去一趟香珠院,老太太有事要吩咐。”
老太太的命令,赵夫人虽疑惑,却不敢怠慢。
她忙让人伺候自己梳妆打扮,正要出门时,那石榴又胆大包天拦住了奶嬷嬷:“老夫人有令,只许夫人独自前往,不许您带奴仆。”
这般郑重其事地传唤,倒让人心里打鼓。
赵夫人和奶嬷嬷面面相觑,谁也闹不明白其中关窍。
“究竟是什么是?”赵夫人忍不住问。
石榴微微一笑,道:“老夫人的打算,奴婢哪里知晓?夫人只管照做便是,莫要惹老太太烦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夫人再忐忑不安,也只能跟着得脸的大丫鬟去了。
待赵夫人来到宝珠院时,赵家老夫人已然在胡床上裹被等着了。
屋里烧着火塘,分明暖和如春日,可赵夫人还是觉得肝胆俱寒。
她许久未曾见过赵家老太太板着一张肃穆的脸了,也不知是否她哪处行差踏错,惹了老太太厌烦。
赵家老太太摆摆手,道:“石榴,你吩咐院中的奴仆都退下,不得靠近香珠院,我有要事要和大夫人说。”
“是。”石榴小心翼翼合上了门。
片刻,屋外一阵骚动,似乎是丫鬟提着照路的灯笼,把下人们都带离了院子,防止人听壁脚。
赵夫人惴惴不安地问:“娘,您这般兴师动众寻我来,所为何事?”
赵家老夫人冷哼一声,将旁边的一盏茶劈头盖脸泼到了赵夫人脸上,呵斥:“混账东西!你还有脸问!好一手偷天换日,拿姐儿换我家哥儿,还瞒了我这么多年!如意,我待你不薄啊!你真是寒了我的心!”
赵夫人闺名如意,赵家老太太也如她名讳,处处如了她的意,岂料她是猪油蒙了心肝的恶人,竟把赵家老太太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闻言,赵夫人“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她惊惶万状,不知是哪个地方出了差池!
赵家老太太怎会知晓此事?!她不是已经拿五千两银票收买了贼人吗?为何赵家老太太还是知道了此事?!
赵夫人鼻翼生汗,怯生生地喊:“娘,这一切都是误会……儿媳冤枉啊!”
“冤枉?”赵家老太太嗤笑一声,“你敢将玉哥儿带来给我验身吗?!你敢吗?!”
赵夫人自然不敢,她弓着脊背,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她想起当年她将银两塞到稳婆手中,求稳婆寻一名男婴来换走赵玉。
当年为了让缠绵病榻的赵老夫人宽心,她还特地将刚出生的赤裸的男婴给赵老夫人掌掌眼。让她知晓,赵家大房有后了,还是出自她的肚皮。
赵家老夫人一欢喜,果然将她从妾室抬成了妻室。如意就这般成了赵大夫人。
后来,赵家老太太返乡养病,她又偷偷摸摸换回了自家的骨肉,以姐儿冒充哥儿。
自打赵玉出生以后,孩子洗漱之事,她从不假借人手,就是为了将赵玉的性别瞒天过海。后来赵玉回府中了,莫说老太太了,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没见过赵玉沐浴更衣的时刻,都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亲力亲为。
赵玉大了,赵家老太太不会宠溺孙辈,太过亲近,那就更好糊弄了。赵家老夫人逢年过节上皇城来小住个把月,赵玉只要晨参暮礼,给老夫人请个安便回,不会出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