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扬、长公主与薛存道以及徐绯月离开后,阮萝始终觉得宁思危像是有话要和自己,但他最后还是埋头于桌上的信件与卷宗之间,只是让他们离开,阮萝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想要好好逼问云天之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有难,又如何安排莫子痕解围,最重要的是,荒天城到底又是个什么地方。
“阮姑娘,”书房的院落门口,阮萝却被莫子痕叫住,“我想请姑娘去居小坐片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阮萝下意识地看了看云天之,见他点了点头,阮萝于是也点头应允。
可是云天之并没有跟来。
阮萝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或许这次做能解答她的疑惑。
莫子痕的居并不比宁思危的书房差,装潢陈设也都如同主人般的奢侈。
在偏厅就坐好,侍女捧了两杯芬芳四溢的茶放置于二人之间,莫子痕示意他们离去,阮萝这才发现连那两个随从都没有跟进来。
偏厅中只剩下了二人。
阮萝本以为莫子痕会先行开口,可是莫子痕却只是莞尔一笑,从袖子中摸索出一件东西握在手中而后又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推到了阮萝身前。
刚刚放松下来的阮萝感到身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大脑内唯有空白。
那是一块染血的灰色碎布,上面还有一层深褐色的暗沉污迹。
阮萝清清楚楚地记得,这灰色粗布正是那一日,阮亭山所穿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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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痕方才还和蔼温柔的笑容此刻在阮萝的眼中成了锋利的弯刀,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战栗正在蔓延,恐惧攫住她的心。
“子痕是家中独女,十二岁未等及笄,父母便双双早亡,所以从我真正开始懂得世间百态起便已经身为一城之主了,”莫子痕好像没有看到阮萝眼中的惊惧,自顾自地柔声着,“迹州地处偏僻,岛中多山,虽然土质适宜耕种,但无奈环境恶劣,多风骤雨。先民们一代一代的开拓荒土才将薪火流传至今,可此次风灾前所未有,子痕不能眼看着数十万百姓一同与莫家基业陪葬。”
“这话你应当对宁城主去讲。”阮萝的贝齿刮过下唇,她的十指以及完全握起,手心布满了凉汗。
“在只有利益纠葛的时候谈及情理,我还没有傻到自取其辱的地步。”莫子痕转身凝视着阮萝,笑若春风。
“那这又是什么意思?”阮萝觑了一眼染血灰布,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阮姑娘自然知道刚刚子痕所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只要我还算宁城主的座上之宾,那我的话即
便是假也只能当真,可眼下宁城主是我迹州的债主,子痕甘冒这样的风险也不过是期望阮姑娘能识时务一些。”
“我不明白你在什么。”
“无妨,只要你明白我是在威胁你就好了。”
四目相对的沉默中,阮萝已然能够分辨莫子痕清澈的眸子里那一抹少女般的纯真烂漫,可是她再没有了从前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莫城主,小女子只是区区一名民女。以上种种,你应该对宁城主讲,如若宁城主愿意,自然能解迹州之危,而我一介草民,威胁与否又能得到什么?”
“远水不解近火这道理你我二人都清楚得很,更何况,宁城主可以周济我迹州一年两年三年,却不能永远,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一直辅佐我,为我出谋划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