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水声,袁子萱带着人走过去,是条小溪,从外面引进来的活水,溪水清澈明净,可以清楚地看见溪底的石子白沙,还有条条小鱼小虾在其中游动,并不是什么锦鲤,都是些水里面常见的鱼虾,红色的杏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水中,顺水而下,别有番风景。溪边立着块大石,石上镌刻着三个大字——“武陵溪”。
袁子萱抿嘴笑:“名字还是们爷取的,是武陵有个桃花源,那个武陵溪边,有个杏花源也是不错的!”
几个人都笑起来,史湘云更是笑道:“那咱们也在杏花源住着,将来也能不问世事,来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也是很好啊!”
“云姑姑的是!”袁子萱也是微微笑。
几个人笑闹着,随着袁子萱往林子深处行去,真好见着处竹亭,跨溪而建,溪水从亭下潺潺流过,亭子的八个角上都悬着串风铃,是用长短不已的铜管构成,下面悬着精致的小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顺着竹制的阶梯上得亭中,便能将四周风景览无余。
史湘云扶着栏杆看着下面的流水,叹道:“水流太急,要不,在边垂钓也是好的!”
林黛玉笑道:“么丁的小鱼虾,也舍得动钩吗?”
时,有丫环们过来各自奉茶,黛玉品口,眼睛便是亮,旁边薛宝钗已经道:“水如此轻浮,莫不是接的雨水?”
袁子萱最讨厌不懂装懂,嘴上却道:“薛姑姑的确好见识,水的确是无根水,不过,倒不是雨水,而是从杏花开之后,庄子上的人收集的杏花上的露水,正巧,爷从朋友那里讨包上好的云雾茶,用露水引用,最好不过!”
薛宝钗捧着精致的邢窑白瓷杯,也不觉得尴尬,就么继续喝着。
史湘云却是道:“般麻烦,却是喝不出什么好坏的,难不成,用露水泡的茶,喝能成仙道不成?”
探春在边笑道:“可见是不懂茶的,白白糟蹋等好茶,依,就算是拿把树叶子冲水给喝,怕是也喝不出什么好歹来!”
史湘云不以为然道:“倒是觉得,茶本来就是用来解渴的,世人硬是把它们分三六九等,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抬身份罢!”
惜春也道:“云姐姐话倒是大有禅意,所谓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就是个道理!”
迎春抿嘴笑:“不过是杯茶,哪来么多道理而言,们自去谈佛论道,们便在边尝尝心,就当看个乐子便是。”
几个人笑嘻嘻地开着小玩笑,桌子上摆着各种小心和零嘴,碟子肉末烧饼,碟子豌豆黄,碟子双色豆糕,碟子金糕卷,另有什么腰果杏仁葡萄干之类的,袁子萱笑道:“不过是些零嘴,随便吃着玩玩便是!”
薛宝钗又在边卖弄见识,那豌豆黄双色豆糕乃是宫廷心,配方如何难得什么的,听得袁子萱有些腻味,便道:“倒是没薛姑姑许多见识,不过是请太白楼的几位厨子过来帮个忙,做些心,置办个小席面罢。实话,侄儿媳妇素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好东西知道怎么吃就是,难不成,还需要琢磨菜谱,自己下厨不成?”
几个人都笑起来,们大多学习琴棋书画,红管家,最多下厨指厨子做些小菜,怎么可能真的自己动手!
话间,便是到中午,袁子萱命人将心碟子都撤下去,又命人上菜。
没有弄什么荤腥,不过是盆鸡汤火腿煨的燕窝,盘子油炸的鹌鹑,盐水河虾,凉拌黄瓜,清炒芦笋,香菇炖野鸡,粉蒸肉……零零总总近十个盘子,又提两壶果酒,没人倒杯,慢慢喝着。
鹌鹑野鸡倒是没什么人吃,那黄瓜芦笋差不多被吃光,史湘云叹道:“春哪有那许多蔬菜,真真叫人舍不得停筷子!”
袁子萱笑道:“蔬菜虽是难得,却也不是没有!家在城外有座热庄子,要别的没有,年四季都是能有蔬菜吃的,只是产量不多罢!回头叫人选上些好的,派人送到府上去就是!”
李纨在里面最大,自然是应下,贾府里面鸡鸭鱼肉是从来不缺的,但是蔬菜却不是想要就能买得到的。
黛玉喝两杯酒,脸上已经浮起红晕,眼睛也有些迷离起来,摆摆手:“不成,有些醉!”
袁子萱赶紧让丫环扶着到亭子边上坐下,又叫人端来碗醒酒茶给喝下,银铃端来热水,紫鹃赶紧挤个热毛巾帮黛玉擦脸,又取来鹤氅给披上,以免受风。
黛玉喝醒酒茶,已经好些,见紫鹃般紧张,笑道:“哪有般娇贵,吹个风就倒!”
紫鹃还未话,袁子萱就道:“林姑姑身子不好,自然要好生保养着才是!若是在侄媳妇里受凉,岂不是要侄儿媳妇心中不安,林姑姑就当疼吧!”
林黛玉笑:“张嘴,竟是不输给琏二嫂子!”
另几个人也都吃好,丫环们自然将菜撤下,几个人带来的丫环也起下去用饭,袁子萱低声吩咐道:“今日人多,让厨房多添两个菜!”
边几个人再起顽笑番,各自些奇闻轶事,又在起下局棋,太阳已经到西边,各自也算尽兴,袁子萱挽留不住,只好又派人送们回去。
“的儿,不是和们起去贾蔷他家的庄子上去玩吗?怎么不高兴?”薛姨妈看得宝钗坐在床沿上,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禁过来问道。
薛宝钗冷哼声:“那个袁子萱,算起来还是晚辈,居然话里话外都在刺,实在是可恶!”
薛姨妈叹息起来,在薛宝钗身边坐下:“的儿,谁让没个好出身呢?唉,要是咱们薛家不是商家,那该多好!以的品貌,便是做个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到底,咱们家再有钱,还是只富不贵,大哥哥又是个不顶事的,所以,咱们在那些官家小姐夫人眼里就是直不起腰来!”着,有些怨恨起来:“同样是王家的嫡,当初姨母就嫁到贾家,虽然是次子,也是蒙恩荫,得官职的,可是,却被嫁到薛家,成商户,是何等不公啊!”
些话早就想,本来嫁给薛家老爷,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那时候,薛家乃是顶级的商家,内务府的很多用具都是由薛家采买的,在金陵,就算不是第等的豪门,也查不到哪里去。那时候心里还嘲笑王夫人,当初做姑娘的时候再厉害有什么用呢,居然拿捏不住贾政那个书呆子的心,还让个姨娘生出儿子,有出息的长子居然就那么走,想想还是自己有福气,儿双全,家有巨资,不愁吃穿,已经是头等的好生活。然而,人都是不知足的,薛家老爷去,薛家的人脉下子削掉大半,另外几房趁机要分家,个妇道人家,硬是想法子保住自己房的大半财产。后来,薛蟠打死人,不得不求助于娘家和贾家,在外面躲两年风头,才敢露面,才深切地体会到权势的好处,心中对王夫人更是嫉妒起来。尤其,后来,元春封妃,贾家的势头更是如日中,而自己呢?因为儿子的连累,儿的小选泡汤,为双儿,不得不寄住在贾家,成看人脸色。想到里,薛姨妈就怨恨上自己的父母,母同胞的姐妹,凭什么姐姐就能有着诰命的身份,有个做贵妃的儿,而自己,却只有个只会闯祸的儿子,好在,自己还有宝钗!是的,宝钗那么漂亮,那么知书达理,可以嫁给公侯人家,从此不再受人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