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绝将脸上的血擦干净,杀得人多了,不免带上了弑杀和寒意。
在鲜血的润沁下,和平时大相径庭。
坊间少有流传的暴君名头,他有时候担得倒也不冤。
这么一地的尸体,甚至引不起他丝毫的波动。
“还没看够。”
突兀地带着些沙的嗓音,在这夜空中像是被砂纸摩挲千百遍一般缥缈,冷哑。
裴风呼吸有些不稳,但耳边的话恍惚地带着些警告,他磨磨蹭蹭地,还是站了出来。
看着傅应绝的眼神,委屈又惊讶,活像是叫人骗了的黄花大闺女。
还不待对面开口呢,他声音气得都颤了,“你骗我!”
“枉我忙前忙后就怕你江山叫人撬了去!你不光偷我东西,还逮我上山?!”
气得很,实在气得很。
这人像逗狗子一样看他忙前忙后,裴风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自己这上蹿下跳地忙活一通,怕是别人早就笑得要厥过去了!
悲愤之下,连眼前人可能是大启天子都顾不上了。
若不是他已年满十八,怕是不在地上滚上一圈都解不了心头的憋闷。
傅应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招架不住这小孩儿一样的闹腾。
家里那个看了就怕,这裴风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仍旧小儿做派。
他沉下脸来,冷言,“你胆子不小。”
本就不是个和善人,现在故意做这副模样,吓得裴风赶紧抿唇不出动静,眼泪却是叫他气出来了。
傅应绝不耐烦哄,若是放在以前,他多话不说一脚就过去了。
只是现在看着那眼泪花花转着的小狗眼,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傅锦梨。
只摆摆手,不耐道,“不是要见周意然,回去待着,能如你愿。”
裴风眼睛瞪大,惊喜来得有些突然。
他也顾不上委屈,将要掉出眼眶的泪水囫囵一擦,小心地问,“当真?”
傅应绝:“废话忒多。”
——
自从知晓自己误打误撞跟大启天子撞了伙,裴风气也是一时,更多是松了口气。
那傅应绝一看就不好对付,他还怕周意然吃了亏,现在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只是一想起自己前段时日那些操作,闷头埋在被子里就开始炸毛。
丢人!
丢大丑了!
他跟傅锦梨倒是有些像的,有时气着气着就自己将自己哄好。
这不奶团子刚“邦邦”两下敲在门上,他一个鲤鱼打挺,顶着鸡窝头就开了门。
门一开——
傅锦梨子穿着一身很接地气的土匪装。
什么叫土匪装,就是寨子里的人做寻常装扮,又因为要符合身份,就在上身扯了一件虎皮豹皮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