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两个半斤八两的捯饬捯饬竟真梳出了像模像样的髻来。
小孩儿一身繁复龙纹锦衣,上穿金锁玉,胸前还挂着块漂亮的金镶玉。
说是玉,也不尽然,剔透得好似天边莹月,在日头下也隐隐散着幽光。
那是落安为她戴上的,温声嘱咐了许久不许摘下来。
等三人赶着前后脚抵达宫宴时,朝臣及家眷已经正襟危坐,扭头顾盼。
“陛下至——”
“永嘉殿下至——”
高声的唱和盖住了宴上的喧闹,朝臣齐齐起身看去。
高大的男子一如既往地疏懒威严,只是这次没有再抱着小殿下了。
他放慢脚步,手上牵着个小胖娃娃。
小胖娃娃精致的眉眼笑得弯弯,雪白的脸上晕开两抹润红。
身上的衣裳没有平日的轻便,她就一板一眼,一步一停,走得严肃又可爱。
落安落后两人几步,温柔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傅锦梨。
一直瞧着她慢吞吞地,蹒跚中带着坚定,走过径道,登上高台主座。
在他的眼中,小孩儿依旧是银,像是染了月光的披帛,垂在脑后,泄下银色的瀑布。
她身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
落安不想承认自己嫉妒。
忽然——
前头的小孩儿毫无征兆地回头,闪烁着晶莹的双目正怯怯地,娇憨地望他。
很亮,像许多年前剖开胸膛取出龙珠时血色都掩盖不住地浮华。
那时他要她死,如今他要她生。
落安展颜一笑。
假笑跟真笑总是不同的。
他的皮囊并不出彩,可那双眼睛总是夺人心魄,真心实意的笑容叫他生机焕。
很好哄,他其实也很好哄。
落安的目光只是在傅锦梨面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顺着她细弱的脖颈,微不可察地落在她胸前的那块玉石上。
长睫敛着,颤了颤,又若无其事地收起神态,自若地入座。
———
永嘉殿下生辰那夜,上京燃了许久的焰火,整个晚间亮如白昼,照亮每一个仰望的人面。
焰火映着满城的金红,将世界铺开成永昼的华章。
那日注定不凡,只言片语就够流传于世,震撼人心。
诸如,永嘉殿下生辰,皆用的天子礼制。
诸如,八方来朝,齐聚一堂,若不是差个名头,待遇与皇帝都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