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菱绞尽脑汁,说了半个时辰。
江清婉沉吟片刻,道:“收下银子,退下吧。我要睡会午觉。”
“是。”冬菱一把搂过银子,喜不自胜地退下了。
打了冬菱,江清婉躺在床上,撇去那些无用的信息,开始回想方才听到的消息:前太子数月前逝世了。
长乐侯府的婚约顺延到九皇子身上,皇后为九皇子与江蔓瑶指婚,定了钦天监指的吉日,腊月二十八成婚。
这就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地方了。
她记得,来到京城一年后,太子明明还活着。
那年冬天,皇后召见各家官女,到御花园赏冬日青梅,烹茶取乐。
江清婉在名头上是容氏的嫡次女,虽然很少出府,但京中也是有人知晓此事的,容氏便也准她去了。
当然,这些说来说去的名头,无非是为了给皇子们选妃罢了。也就是在那次进宫,在宫门外她听到不少人低声议论,一会千万不要表现太积极,免得被皇后选中。
江清婉忍不住好奇,往她们跟前凑了几步问道:“为何这么说?”
其他小姐惊奇道:“太子还未娶亲,长幼有序,自然也是先给太子相看。”
“做太子妃还不好么?”江清婉傻乎乎地问。
各位小姐心照不宣地交换个眼神,这不知是哪里来的土包子,竟是对京城的消息一概不知,家里人居然也放心她进宫。
“听说太子自小就羸弱,连门都很少出,许多宫人都未曾见过他一面呢。”
“据说,太医都对他的身子无能为力,只是单续着一口气罢了。”
“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谁愿意嫁的夫君是……”短命鬼,三个字自然不能说出口。
“咱们就当闷葫芦,只管吃,不管别的!”
“就是就是,本来咱们就是来吃茶的嘛!”
大家就此打住,嘻嘻哈哈地说起宴会上要如何烹茶,哪里的梅花最好看。
关于这些,江清婉插不上嘴,又被冷落下来,而姗姗来迟的江蔓瑶一下马车,就被众人簇拥,众星捧月地往前走。
“可算把你盼到了。”荣雅公主从宫门走出,“你不到场,母后老念着你,我们还不敢开始呢。”
江蔓瑶摇头笑笑:“是我不好,临出门时母亲唤我喝些参汤,耽搁了时辰。”
“得啦,咱们快进去吧。”
公主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亦步亦趋,进了宫门。
“你们在说什么好玩儿的,我来晚了,可不许瞒着,也说与我听听。”江蔓瑶披着银狐裘衣,一身雪白,抱着个铜錾鹤纹手炉,与众人一起说笑着。
她与荣雅公主并肩走着,兀地一愣,像是刚看到有江清婉这么个人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妹妹,我还想将你介绍给大家呢,你怎么不等等我就来了?”
江蔓瑶亲亲热热地将手炉塞进她的手中:“快暖暖,来的路上瞧着还下小雪,可真是冷呢。”
多么任性自私的妹妹,多么宽宏大度的姐姐。
分明是她不愿自己同坐马车,故意磨蹭,江清婉索性就乘着府内最下等的马车来了,一路上又冷又饿。
江清婉讥讽一笑,瘦弱的身子顶着冷风,随时都要被吹走似的。
“这是谁?”荣雅双臂交叉于胸前,口气生硬,“就是你府中新来的二小姐?没半点眼色!”
她踱步走到江清婉身旁,一把夺过手炉放回江蔓瑶的手心,“你就是烂好心,回头病了又要吃好几日的汤药。她都不等你,自个儿跑来这么早,你还管她做什么?”
江清婉不防她这么粗鲁,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未化的积雪濡湿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