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天还是挺冷,可孙灿烂自从给自己织了条线裤,除了最冷的天要出门,才会穿上臃肿的棉裤,平时可都只在襦裙里面穿条线裤。
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天,无论在室外还是室内,孙灿烂在襦裙内穿得都不多,这一跪还真的磕得膝盖生疼。
强压下龇牙咧嘴的冲动,孙灿烂伏下身子将身体的重量尽量放在手臂上,以减轻膝盖上的疼痛,同时跟着杨延保口呼万岁。
未几一个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大殿里响了起来:“平身。”
这声音听着并不是太监那公鸭般的声音,听上去年龄也不大,想来是那皇帝的声音,可是皇帝有声音不是都十分威严的吗?怎么这皇帝却让人感到……
怎么说呢?孙灿烂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不过这也只是片刻的闪神,随着杨延保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上传来的隐隐疼痛,让孙灿烂极想伸手去揉揉,不过到底没敢放肆。只能在心里吐槽这封建帝王制的不合人性。
吐槽归吐槽,孙灿烂再不敢游神。用全付的精力来应对即将到了的战斗,没错,孙灿烂将面见新月皇当成了一场战斗来应对,这可不能出错,关系到身价性命的事,岂容有丝毫的马虎?!
新月皇先详细地询问了一下杨延保头部伤势的康复情况,君臣之间你问我答,大殿内的气氛倒并不算压抑。
“这位就是骁勇将军的未婚妻孙氏灿烂?”突然皇帝将话题转到了孙灿烂的身上。
孙灿烂连忙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心里直叹息,却没有分毫的迟疑再次跪了下去,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就优雅从容的多了:“民女孙氏灿烂,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起来说话吧。”孙灿烂不亢不卑的态度,从容优雅的举止,应该取悦了新月皇,新月皇的声音显得更加平和。
“谢万岁。”孙灿烂谢过新月皇,从地上起来。退后一步重新在杨延保身侧站稳,依然低眉顺眼。
“据说这次边城大捷,孙氏灿烂可是立了首功。朕该如何赏你呢?”新月皇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在杨延保身边站稳的孙灿烂,沉声说道。
心里不由暗叹,这女子果真与众不同,就这份气度岂是一般闺阁女子可比?难怪能够将生意做得那么大,还能大胆到赶赴边城相助。
“民女不敢居功,边城能够大捷是天意所向,圣上仁治之故,边城将士浴血奋战之功。”孙灿烂哪里敢居功,连忙上前福身说道。
“天意所向、仁治之故、浴血奋战之功!哈哈哈。说得好!赏,孙氏灿烂要赏。边城将士也要赏,都重重有赏!”孙灿烂的话大大取悦了新月皇。不由心怀大开,连连说赏。
新月皇开怀的声音,让孙灿烂不由吐槽,不过再想想只要是个人都喜欢听别人的吹捧,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心里更加从容起来,偶尔也能用眼角瞄一下乾清殿的陈设。
孙灿烂正要退回杨延保的身边,可是新月皇想要更详细的边城之战,于是孙灿烂只好继续站在大殿中央,一一回答新月皇的问题。
好在他们回京城的路上就接到过杨继业的信件,提醒他们做好进宫面圣的准备,所以所有的说辞都已经想妥,真相自然不可隐瞒,不过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自然全都掩藏在了真相之下。
也就是能说的一丝不留,特别是灰灰和黑子的事儿,还有驭蜂袭敌的事儿,那是怎么详细怎么来,孙灿烂说得那是眉飞色舞,再加上杨延保在边上的补充,只将新月皇和大殿里侍候的太监们,听得如同置身现场,时而倒吸冷气,时而拍案叫绝,大殿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不过其他不能说道的半字不会吐露,比如孙灿烂蜂主的身份,比如她那个空间,比如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制造毒药的手艺……
如此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杨延保渐渐没了声音,孙灿烂在对答的时候,也时而有些走神,满含担忧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投向身边的杨延保。
“骁勇将军,可是身子不舒服了?”杨延保和孙灿烂的异常总算引起了新月皇的注意。
“臣……”杨延保上前单膝跪地正要说些什么,却只说了个臣字再没下文,反而伸手抱住了头。
孙灿烂一见,知道他的头疼病又发作了,对杨延保的担忧,让她忘记了这是在乾清大殿,只见她上前一步来到杨延保的身后,让杨延保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伸出玉手在杨延保的头上按摩起来。
“可是头疼又犯了?这些天不是天天都在吃太医开的药吗?怎地还是没有进展?”孙灿烂一边替杨延保按摩头部,一边心疼地说道,眼睛微红。
自从杨延保回京城,的确多次请太医院的太医诊脉,新月皇自然也是知道的,为此还多次召见替杨延保诊脉的魏太医。
魏太医据实回报,只说杨延保脉相虽说平稳,可是滞涩现象一直无法根治,想来他脑子里的血块一时半会无法完全吸收。
新月皇在召见魏太医的以后,又召见了其他的太医,问了脑部淤血吸收方面的一些医理,得到的回答虽说与魏太医不尽相同,可是有一点却分外的相似。
“圣上,这脑子里的淤血有的人很快就能吸收,有的人却一辈子都留在了脑部,成为身体内的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何时会引爆发作。杨将军脑子里的淤血大概就是后一种,可惜了骁勇将军这员猛将啊……”几乎所有的太医都发出了类似的感叹。
只是新月皇心里依旧疑惑,不就头部受了些伤罢了,如何就会得了时不时就会发作的头疼病?
今日召杨延保和孙灿烂进宫,一来是这次边城大捷孙灿烂居功至伟,作为一个国家的首脑,自然是要对其有所赞赏。
由于孙灿烂早已通过杨继业传给他信息,明确表示她并不愿意将功劳归到自己的名下,因此总要找个名头才好召见孙灿烂,于是孙灿烂只是作为杨延保未过门妻子的身份,陪同身体尚未痊愈的杨延保?新月皇。
二来新月皇的确对杨延保的身体有疑惑,而一旦有了疑惑,在没有亲自看过杨延保之前,太医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无法让新月皇释疑。
由于是在乾清宫的大殿内,杨延保尽管表情痛苦,脸色苍白,额头大汗淋漓,却只是咬牙坚持,丝毫不肯让呻吟声溢出口来,但他额头的汗,紧咬的牙分明能够表现出他此刻的痛苦。
“快去请魏太医!”新月皇心里的疑惑顿时少了许多,转头吩咐身后的太监。
“陛下恕罪,臣……”杨延保挣扎着向新月皇告罪,只可惜话没说完,人却一下子软了下去。
“杨四杨四,你,你别吓我。”孙灿烂被杨延保一下子带倒在地上,好在右手在地上支了一下,没有太过狼狈,顾不得手掌上传来的钝痛,孙灿烂扑到杨延保的身上,将杨延保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双手依然不停地替杨延保按摩,以期能够减轻他的疼痛,眼泪却再也抵制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