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栖野以前没觉得鼓手有多重要。
无论是转学的前鼓手,还是买来的后鼓手,他们存在于这个乐队,似乎总是可有可无,在沈聿白的嗤笑中,周栖野甚至觉得他们只是一个拖后腿的角色。
可是尤盼说鼓手很重要。
周栖野从前不理解,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尤盼说这话时为何眉目间都是落寞和失望。
原来,一个好的鼓手,对一个乐队而言,这么重要。
陈遂意安静地坐在最后,周栖野甚至不能看清她的脸庞,只见到她的身子与脚有节奏地律动,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鼓棒,抬起、敲响,鼓点稳稳地出现在歌曲的每一个高潮,周栖野明显感觉到尤盼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宋今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举着刚点的饮品抿了一口,“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陈遂意像什么吗?”
周栖野的视线没有从舞台上挪开,只是他的眉尾轻挑,嗯了一声回答:“山茶花,白色的那种。”
“现在我并不觉得。”宋今安说着,用杯子碰了碰周栖野手里的金汤力,语很慢,“我觉得……她更像一朵野玫瑰。”
看似无害,实则藏着浓墨重彩的高傲与野蛮。
宋今安话音刚落,舞台上传来激昂的鼓声,突然拔高,场子陡热,尤盼也兴奋地拔下话筒,单手举起,俯身高歌。
尤盼弯下腰那一瞬,周栖野看到了她身后的陈遂意。
少女穿着他的衣服,出尘的脸上染上浓浓的烟火气。
她在笑,笑得傲慢而又肆意。
像堕落人间的神明,清冷而又疯狂。
周栖野突然想起操场上,大雨散去之时,她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他的心猛地一紧。
或许,那不是错觉。
陈遂意似是察觉到了他火热的视线,散漫地掀起眼皮,正好对上周栖野来不及撤回的目光。
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玫瑰的刺,深深扎进周栖野无人光临的心。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喉结滚动,涌上心头的宿命感令他战栗。
陈遂意曾经漫不经心地说过那句,“其实很多人都说我蛮有个性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蓦地浮现在耳边。
周栖野突然觉得她没有说谎。
或许……
那不是错觉,而是她的本性。
也许掠夺、傲慢、乖戾、嚣张,这才是真正的陈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