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一出,天胄纹丝不动,李赢真银牙一咬,拎起长弓,一只羽箭直奔倪傲面门,便要立时射杀这数千天胄的头领。
近在咫尺之间,一道身影闪过,那长箭被正信双手凌空攥住!但这一箭势大力沉,若非正信修习了谷梁夺的五木仙人揽,定难抓住。饶是这般一击,一双手掌也是瞬间磨破了血肉,鲜血流淌。
没想到自己这一箭竟被人接住,李赢真‘咦’了一声,定神再看正信,冷冷道:“你就是太师的药引子?身手不错。”
“我是你爹!你他妈的,自己人都杀?”正信自方才第一箭已然愤怒不已,没想到李赢真杀了一人还不够,连倪傲都要杀,此时血灌瞳仁,若非杨执星跟在一旁,真想冲上前去拼个你死我活。
李赢真听了你爹二字眉头大皱,立时又抽出两根羽箭。
铛!只是这一次,挡住羽箭的,是天胄的白虎盾。
“臭小子们!怎得如此糊涂!!”倪傲被人挟着,但见那一个个白甲虎头盔的身影举盾挡在了自己身前,一股热泪涌上了眼眶。
“李赢真!你想杀我们倪将军,便要过我们天胄兄弟们这一关!”
“对!杀我兄弟,便是我们的敌人!”
剧变陡生。
便是谷梁夺也被这眼前景象搞蒙了,一旁的正信撒开了手中带血的箭矢,低声道:“师傅,这什么局面?天胄要反了?”
“呦~可以。可以。素闻天胄手足情深,没想到已经情深到坏了脑子的地步。倪傲啊倪傲,你这么大岁数,也见过不少世面了,怎得到头来带出了一帮娃娃兵呢?”李赢真满面戏谑之情,把玩着手中的箭矢,眼中充满蔑色又道:“我李某人替太师除去拦路虎,你这天胄反倒先钻出来碍事,不要觉得你和我的炎胄同为四胄,就真的能平起平坐了?”
没等天胄将士回话,正信反倒高声喊道:“天胄果然都是一群娃娃兵啊,还没开打就哭哭啼啼的。依我看,北府不是你们呆得地方,早点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算了。北府什么地方?那必须只有我们李赢真李大师才能当老大,为什么?因为他绝后了!无牵无挂,心如铁石,当真厉害!”
此言一出,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下,突然有几个天胄的兵卒笑出了声。片刻之后,如潮的笑声在天胄将士之中响起,仿佛往日遭受的欺辱被正信这口舌之利宣泄一空。
李赢真默不作声,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手中弓身不知何时竟被捏碎了,弓弦崩断,掉了一地。
待得笑声停止,李赢真恶狠狠地高声道:“天胄将领倪傲,纵兵投敌,坏我太师大事,今日炎泽二胄,奉命清理门户,抓捕逃犯。如若抵抗者,就地格杀。天胄全部皆为朝敌,满门抄斩。”
在这无咎宫中,若论权利大小,除了谷梁初,便是这李赢真,饶是三垣也比不得,只因其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这话从她口中说出,便算是谷梁初亲自下令,自此之后,天胄全部满门无一能幸免。
李赢真说罢,远处又浩浩荡荡赶来了一票人,正是燕汜水的泽胄。
“谷梁先生。。。如此这般。。这天胄的家眷都要遭了牵连。。不如。。不如放了倪傲吧。。”杨执星见这场面,心软了。
“傻丫头,你看不出来吗,这天胄早就是人家盘中餐了,没了咱们,也早晚会有其他的导火索。”
谷梁夺二人的对话轻声细语,却一字一句传进了倪傲的耳朵里。
却听这老将军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想不到倒是个塔里关着的女娃替老夫说了话,自己还深陷危机,还要心疼别人。。哈哈哈哈。。”
这反常举动下,众人反倒安静了下来。
“我倪傲从军四十多载,为北府征讨无数,后德蒙太师所救,赦我兄弟,杀我仇敌。老夫今生今世,也报答不了太师的恩情。但你李赢真,人性丧失,六根断绝,与你这种人为伍,老夫早就不愿意了!”
一言已毕,四下天胄将士如雷欢动:“干他妈的!”“宰了这阉狗!”“看看到底谁他娘的是娃娃兵!”
“天胄将士听令!”倪傲大声令,早已忘记了那喉头之上松开的手指。
“今有太师要犯出逃在先,我等当倾尽全力捉拿贼人!但有炎泽二胄心怀鬼胎,杀我袍泽,还要灭我亲人,今日便在这无咎宫,先杀仇敌!再抓贼人!”一声令下,天胄将士出潮水般的怒吼,士气暴涨,抽刀举盾,令行禁止:先杀炎泽二胄,再拿贼人!
谷梁夺见此场面,彻底松开了手:“倪老头,算是条汉子,分得清对错主次,我谷梁夺敬你三分。反正逃出去也要杀人,不如也帮你弄死几个算了。”
倪傲早已忘了身后人,高举丞虎,右手抽出佩刀,猛然窜出!
大战开启!
这天胄虽然人数最少,但皆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尸山血海活下来的老兵,此番领话,一泄胸中抑郁,如同出笼的猛虎,再无拘束。银色月光下,那一具具白色甲胄,一顶顶虎头盔,如同披上玄光,杀气四溢,像是一道道白色流云,杀入了那紫红色的人海之中。
这无咎宫的大广场上,登时乱作一团。
李赢真一声令出,麾下炎泽两胄也是汹涌杀出,火焰纹与那紫金甲顷刻便与那白色流云装了个满怀,兵甲交锋的声音,血肉喷溅的声音,冲天的喊杀声,响彻无咎宫上的天空。
谷梁夺与正信三人深陷这三胄乱斗之中,如同孤海危舟,顾不上其他,只能自顾自地冲杀起来。
“小子,大门在南面,老夫开路,你护住小星儿,杀出去!”谷梁夺话声一落,气息陡盛,迎面冲来两个炎胄士兵抽刀便砍。
这困于峰顶二十年的前辈高手,第一次显现了杀戮。
只听咔嚓两声,那两人一个肋下,一个脚踝,被谷梁夺一个闪身,顷刻击碎,一个倒地不起,另一个气绝当场。
这老者如同那猛吹蒲公英的气流一般冲杀而出,而那三胄兵卒,便是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