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拍即合,不日便开始准备辎重马队,出城直奔东南深山。
“我说,柳老弟,你这眼罩子,是不是该换换了?一直用手帕系着,也不美观,也不舒服不是?”这日一早,马队正穿梭在密林之中,正信挤了挤一旁的柳勤弗笑道。
“额。。还真是,最近忙着赶路,都忘了这眼罩的事了。。”柳勤弗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不,我和唐稍老哥给你做了一副新的,上好的小牛皮,喏。”正信说着,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新眼罩。
“多谢正信大哥,但我带习惯了,等哪日我这手帕坏了,再用大哥的。”柳勤弗笑着将那新的收入怀中。
“想不到你这柳弟弟真是个情种啊?这话都贴脸上了也不摘吗?”唐稍小声道。
“你懂什么?那大情种平日里都是一副水火不近的德行,见了女人,立刻就变作绕指柔。唐兄有所不知,我有个弟弟,就是你们那皇子,那家伙,比小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跟你讲,想当初,在那南洛玉山。。。。。。”
正信与唐稍更像是孪生兄弟,此时勾肩搭背,走在队伍后段,讲起了左逢忱的往事来。
“好家伙!想不到我东川皇子就是厉害!一出手就勾搭上南洛圣女了?他奶奶的,皇子就是皇子,老子到现在还是老光棍子一个。”唐稍满面懊恼。
“皇子殿下能为爱人舍身跳崖,让人钦佩,倒是你唐稍,做得到吗?”一旁的何恕冷冷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没碰到爱人吗?再说又没人给我手帕系在脑袋上?正信老哥,要不你给我也弄块手帕,回头你坠崖了,我也跟你下去?”唐稍面色一正道。
“别别别,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我媳妇还在南洛等我回去生一窝呢。这龙阳之好你还是自己好吧。”
“这东川皇子倒是有点侠气,怎得这次没一起来?”李缟坐在马背上,不禁为这群少男少女的嬉笑打闹所吸引。
“侠气?为爱人跳崖就是侠气?”正信不解道。
“这侠字嘛。。乃夹人也,取自上古象形文,泛指心具仁德,见义勇为的义士。这皇子不会武功,还敢当面阻拦山贼;不会武功,还敢舍命与高手战斗,又为爱人坠崖。嗯。。。想不到东川国灭,却得了个好皇子,兴许日后能再有作为也说不定呢?”
“阿弥陀佛,李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东川人,听了殿下这些往事,也是心生自豪。他日得见,定要拥殿下成事。”林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那年东川与北府之战,父王也曾当做教材教授我等,至今记忆犹新。天子守国门,与国同在,这等豪气,我等身在帝王家,却是心生向往。想不到我国内如今也生了这祸事,如若遇到事关国家兴亡之事,我们兄弟二人,也愿舍身忘死。”宗政明德一脸正色道。
“要我说,国家有难,那不一定非要舍身取义。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忍辱负重,他日再起不也挺好的?”正信道。
“正信大哥能屈能伸自是可以,但古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柳勤弗道。
“傻小子,国之君,有些事上,可就不能再按照普通人的办法。能屈能伸,如若是你一个人倒是可以,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家族脉络繁杂,你又如何保证人人与你一条心?再说朝堂之下,商户工匠,农户百姓,又有多少人懂得大义,又有多少人能看透帝王之心?到头来里外不是人,落个史官唾弃的下场倒是常事。”李缟说罢叹了口气,坐下马儿也擤了擤鼻涕。
“李大师,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若行事太过迁就万人,岂不是白瞎了这一人之上?依我看,做了领头人,便行领头事,自古英雄从来不缺追随者,放心大胆走,身后定有人追随,人们追大义,你只需行大义便可。”宗政慎刑道。
“好好好,你小子倒是有几分道理。但如若天子不走大义呢?你是跟,还是不跟?”李缟说话直来直去,这一下竟将慎刑问到了。
“李大人,您这话,我不知道接是不接了。”慎刑道。
“哈哈,这问题,你们那哥哥确有答案。”李缟笑道。
“哦?大师可愿告知?”宗政兄弟问道。
“你们大哥说,日日随我苦学,便是为了让大义贯彻身心,做到了这一点,遇到了事情,便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简单来说,就是,老子想做的事,就是大义!”李缟一语道罢,也觉说得通透,满面得色。
“好好好!想不到天下大义竟然都是一个意思?”柳勤弗拍手叫绝,脑中浮现了奚乘秋那话:‘行至何处,便做何事。’
时至正午,一行人终于走出了丛林,眼前一道巨大山谷横在两旁,中间一条娟娟溪流潺潺作响。
一行人马正巧走得累了,就地安营扎寨,起锅造饭。
“一线天下鳞盘洞,九转轮回不问仙。前面的山谷里,当是那鳞盘洞了。”众人休息完毕,李缟抬手指了指前方道。
“所以这洞口就在峡谷里?”正信问道。
“正是。这鳞盘洞所在其实人人都知道,但是能进去还能走出来的,却也不多见。”李缟道。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走?”正信看了看队伍中的众人,并未现有什么向导的影子。
“怎么走?当然是跟我走了?”李缟笑道。
“李先生莫非进过这洞?”宗政明德问道。
“废话,没来过还敢带你们来?不过上一次进洞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彼时我还是个愣头青,兴许那通路忘干净了也说不定。。”李缟面色从容,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太从容。
“我等信任李大人,咱们现在便出吧。”宗政兄弟说罢,招呼手下整理辎重,沿着小溪旁缓缓前行。
众人又行了半个时辰,果然见到那峡谷内,溪流边,一个巨大的山洞便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