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转,已然回到了竹林小院,正信只觉浑身经脉刺痛,全身无力。神识再探丹田气海,只觉如浩瀚静海,甚少波澜,运功催动,并无半点反应。
“大哥,你醒了?”左逢忱坐在床头,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我。。。”没等正信说话,一旁的林惟进道:“正信哥哥,当时你口吐鲜血晕了过去。我便连忙跑回这里,幸好谷梁爷爷在,将你救回来了。”
“那册子。。。。”
“臭小子,要不是见你现在虚弱,老夫真想给你几下子。那杨刑九什么人物?刑九罚一的武功就凭你也想看看就练吗?疯了吗?”谷梁夺坐在一旁,气得直吹胡子。
正信轻叹一口气,又见杨执星坐在一旁,丧气道:“星妹。。我着急练成师父的武功,好救你。。想不到弄巧成拙,如今我气海毫无反馈,恐怕。。。”想起自己的莽撞,正信后悔地不敢直视爱人双眼。
“哎。。。这也不能全怪你,心有所念,人便会兵行险着。”谷梁夺神色一缓道。
“这次不光救不了星妹,便是那结城,也去不得了。”正信满面悔色,别过了头去。
“大哥,如今养好伤势要紧,结城自有我和师父前去,不要再多想啦。谷梁前辈会留在这里照顾你们两个,一时半会当也不至于有什么不测。”左逢忱道。
“二弟。。此去结城凶险万分,奈何当大哥的是个蠢蛋,临行前自废武功。你可一定要回来。。”想到眼前的二弟马上就要动身前去那修罗场,正信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这辈子也无法再见了。
正说着,莫涤尘推门而入,见正信一脸灰败躺在床上,不由得面色动容:“臭小子。”话没说完,也觉心中一堵,站在床头不知说些什么。
“师父。。徒儿不孝。枉费了师父辛苦教导,恐怕这次。。徒儿的武功永远也恢复不了。。”
“傻小子,说什么丧气话,你这么年轻,时候还多得是,踏踏实实养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再说丧气话,老子锤死你。”莫涤尘嗔道。
“师父。。本来徒儿想练成更厉害的武功,救了星妹,再陪您一起血战北府,可惜现在一样也没办成,实在是惭愧。。”
“这事休要再提。为师同意祝昱的邀请,只因老夫心中还有执念。因果循环,老夫满手杀戮罪孽,早就该死了。如今有个机会偿还一二,求之不得。你且好好修养,老夫若回来了,定要与你把酒言欢,到时候可别还是这个孬样子。如若回不来,那更是得偿所愿,你这臭小子也莫要哭哭啼啼。到时候去老夫坟头上,一样可以把酒言欢。听到了吗?”
莫涤尘说罢,没等正信答话,转身又对谷梁夺深深鞠了一躬道:“谷梁先生,你我同在北府多年,如今再得相聚,本应切磋一二,共探武学之道。可惜莫某孽债缠身,不配与您并肩。此番小徒全权托付给您了。”
“说得什么话,你是他师父,我也是。这小子虽然傻了点,但是心性湛然,老夫自然会护他周全。倒是你,此去结城,如若对上了我那兄弟,莫老弟可莫要逞强。这次他出了关,恐怕天下再无敌手,切莫强撑。”
谷梁夺曾与年轻时的莫涤尘切磋过武功,虽然也曾为那屠城之事勃然大怒,更是动过杀心,但过了这么多年,眼前的莫涤尘早已不是往年的样子。眼见那鬓角的霜色,眉间的车辙,谷梁夺心生感慨,忍不住出言提醒,心中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
莫涤尘闻言苦笑颔道:“谷梁先生,此去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正信是你我二人的徒弟,便交给您了。”
兴许是害怕牵动感情,莫涤尘言罢,草草看了眼正信二人,还想说什么,又不忍心再做停留,转身便走。
“正信哥哥,不要灰心,他们都走了,惟进还在呀?我可以每天陪你读书,顺便还能教教你圣人之道。”
“小娃娃,老夫可还在这呢,你倒是和我抢上徒弟了?”谷梁夺笑道。
“惟进觉得,正信哥哥其实很有悟性,可能是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好先生,被耽误啦。”
“呦?你这娃娃毛还没长全,怎得张口便如此老成了?”谷梁夺一生无儿无女,眼见这伶俐幼童,心下甚是欢喜,站起身来,一把将林惟进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林先生,你来看着他们俩,老夫去去就来。”
谷梁夺说罢,来了屋门前,宇文虚中师徒等人正在院中整理行囊装备。
这老中青三代高手,此时眼神相交,似乎时间也静止了下来。
倒是宇文虚中率先开了口:“谷梁先生。。他们俩的情况。。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如若没有大能倾尽心力,万难存活。”
左逢忱似乎早就从宇文虚中那里听了风声,此时也是面色沉重。
“呵呵。。老夫这大半辈子,糊里糊涂地关了二十年,如今除了这一对娃娃,什么也没落下。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虚妄,其实最重感情。只因这一辈子也没结交什么人物,便被我那兄弟害到如此境地。
宇文先生,这天下大乱在即,老夫本想豁出我这条命,也要拦住我那兄弟。但如今正信小子他们俩有了这变故,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