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龚叔叔颓然地说道,又把问题甩给了我。
“干脆咱赔三舅得了,反正半缸米又没多少钱,谁叫咱们不小心让贼给偷了去呢?!”
“你脑子没让门挤坏吧,这样的馊主意也想得出来!”龚叔叔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说道,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荒诞离奇的事情。
“咱好心好意来给三舅守屋,半文工钱没拿,还颠倒给人赔钱,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龚叔叔理正词严地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让咱来守屋子,咱就得好好给人守着才是,咱可倒好,头一天就给人弄丢了半缸米,你要是三舅你心里会怎么想嘛。”我自良心地说道。
“这也奇了,这事儿能怪得了咱们吗,咱也不想丢嘛不是,要怪也只能怪院墙不高,没安监控,别说贼娃子,连小学生都能翻得进来,要咱们怎么守嘛。”龚叔叔抱怨连天地说道。
“怪不怪咱都不说了,总之,米是在咱俩手里丢的,咱就得负责任才是,三舅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糟蹋,要换了大舅咱倒也不说了。”我敦敦劝告道,希望能感化龚叔叔。
可惜事与愿违,冥顽不灵的龚叔叔非但丝毫未被感化,反而挥手大声朝我说道“要赔你自己赔去,老子可不干,我可没那么傻。”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去屋后撒尿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后门转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吃过早饭,龚叔叔又躺在竹椅子上看起了电视,我觉得无聊,便掇了条凳子,独自到院子里头去乘凉。
刚坐下不一会儿,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猪叫声,循声辨去,是从猪圈里传出来的,我觉得好奇,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捻手捻脚走进猪圈里头一瞧,三头猪儿早已经饿得眼色血红,肚皮干瘪。
看见有人进来,都一齐冲到了围栏边,昂喷涕地冲我拼命叫唤着要吃的,拿嘴一个劲儿地拱着圈舍的石栏杆,把栏杆拱得咔吱咔吱直响,几乎都快要拱断了。
我这才猛然醒悟,原来昨天一天都忘了喂它们吃的,三舅临走前特意吩咐我们的话都丢进东洋大海里去了。
我心里一阵愧疚,连骂自己糊涂,忙从猪圈里退了出来,径直走进了堂屋。
“咱们昨天是不是忘做了一件事儿?”我站在屋中央,对看电视正看得入迷的龚叔叔说道。
“没有啊,该做的都做了的嘛。”龚叔叔漫不经心地答道,两眼依旧直愣愣地盯着电视。
“怎么没有,咱忘了喂猪了。”我冲他大声说道,心头有点儿冒火。
“哦,是忘了,没事儿,今天喂也是一样的。”龚叔叔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看着电视。
“这会儿是不是该喂了,猪们饿得要死,在圈里叫得老凶了。”我说。
“等一会儿,我把这集电视看完了多,不要着急。”龚叔叔好言安抚我道。
我知道他电视瘾儿忒大,也不便催他,只好耐着性子跟着他一起看,但看了将近半小时那电视也没演完。
“什么时候完啊?”我焦躁地问道,听着外头传来阵阵惨厉的猪叫声,心头好不着急。
“慌什么,还有一会儿就完了。”龚叔叔不以为然地说道,兴致勃勃地望着电视。
我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几分钟,那电视还是没完。
“还有多久才完哦?”我火急火燎地问道。
“再过两分钟就完了,你也真是,不就喂个猪吗,催什么催。”龚叔叔大为不满地说道。转脸瞪了我一眼,怪我打搅了他的雅兴。
我被他抢白了一句,倒有些讪讪地。
过了五六分钟,那电视果真演完了,开始放片尾曲了。
我心头大喜,心想这下总算可以去喂猪了吧,就嗖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挺胸昂走出了屋去,不料龚叔叔却还是粘在椅子上丝毫没动弹。
我诧异地回过头来望着他,心头疑惑地嘀咕道“怎么了?”
龚叔叔专精致志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下一集又开始了。
我沮丧至极,知道他是指望不上的了,气呼呼地骂了句该死的,赌气一个人进了厨房,我将背篼里的猪草倒出来,拿刀切得碎碎的,装进一个大簸箕里,端着进了猪圈。
猪儿们见了,吱吱叫着一窝蜂围了上来,见我把猪草一股脑儿都倒进了食槽里,便都低头你争我抢地吃了起来,嘴里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一袋烟的功夫就把猪草抢得一干二净了,还意犹未尽,个个昂着头满怀期待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