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每日离府为开办女学的事情做准备时?,江既白主动提出可以帮她编写今后女学中授课所用的书册。
沈晗霜想要?开办的女学,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经科举考取功名?,成为朝堂百官中的一员。
但随着事情逐渐开始从设想落实下?来,除了这个明确可见的目标之?外,沈晗霜还想能?尽可能?地让更多女子有识字明理的机会。
即便不?参与科举考试,不?入朝为官,识字明理于人来说也很重要——不仅对于男子来说是如此?。
有些蒙昧并非经人主动选择,而是潜移默化地被动赋予。无论那层覆盖在她们眼前的黑布有多么?厚重,从掀开一角开始,她们总有一日会得以亲眼去看见更远也更辽阔的风景。
双足可以丈量的地方,双眼可以触及的地方,不?该只是后宅那一隅之?地。
而针对这两个不?同目的,书市上现有的众多书籍中,有的适合,有的不?适合,须得经过仔细挑选与区分后才能?用于女学中。
即便是选出来的书,其中的内容也并非全都用得上,分门别类地进行更有逻辑的梳理和编撰之?后才会更得用。
江既白主动提出想帮沈晗霜落实此?事时?,沈相也带着自?己几十年的阅历与敏锐的政治嗅觉参与其中。
他们两人都曾高中状元,如今又都是朝中重臣,共同主持着变革律法之?事,对于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他们对试题方向的把握与琢磨都非常人能?及。
所以沈晗霜很放心地将编写书册的事托付给了他们。
沈晗霜还借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和“不?用白不?用”的主意,将考了二?甲进士的两位伯父和与江既白同年科考,分别考中榜眼和探花的两位堂兄也“抓”来帮自?己。
他们白日里都公务繁忙,只有散值后才能?抽出空来编写书册。
沈晗霜自?然知道?自?己不?必和家里人见外,她可以有很多别的方式向家人表达自?己的心意和谢意。但江既白不?是沈家人,沈晗霜觉得她还是应该郑重地为江既白准备一份谢礼才对。
但沈晗霜提起此?事时?,江既白只说想让沈府每日帮他备一份简单的晚膳。
沈晗霜看出他不?愿要?谢礼,便也只好先?答应下?来,打算等?自?己准备好了再将谢礼送与他。
近来江既白和沈相每日散值后都会在沈相的书房中商议编写书册的一应事宜。交流观点与想法的过程中,他们都逐渐看见了对方与朝堂上不?一样的,更像是文?人而非文?官的模样。
有时?是让一贯端肃持重的沈相都禁不?住连连感叹的深刻共鸣,有时?是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明显分歧。他们总是会沉浸其中而忘记所有其他的事情。
因着这个,江既白几乎每日都会在沈府用饭,和沈家人一起。偶尔在饭桌上时?,两人都会因为方才还没谈出结果的问题而放弃“食不?言”的规矩,像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必须立即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给对方听才行。
观点的交流中有共鸣自?然也会有碰撞。
有时?两人争执起来,像是跨越了年龄和身份等?所有外物赋予的距离,就只是两个坚持己见的文?人。但争执过去之?后,他们之?间不?仅不?会多出任何的隔阂与矛盾,反而更欣赏与敬佩对方。
有一回争执之?后,沈相还说,若他与江既白是同年科考,谁能?成为当年的状元郎还没有定数。
这样的沈相,是沈家人都很少见到的。
包括沈晗霜在内的沈家人都说沈相和江既白这是成了忘年交。
但在沈府之?外,很多人都在沈相和江既白之?间的来往上施加了各种各样的猜想与揣测。
朝中开始逐渐有声音指责沈相与江既白是想在陈相下?狱后借机结党营私,谋求私利。弹劾他们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地送上了皇帝的桌案。
皇帝、沈相和江既白都知道?这些指责的声音几乎全部都来自?陈相曾经的党朋。
朝中原本是三臣分立,各无关联,彼此?制衡,但眼下?陈相已经倒台,剩下?的两位重臣却开始交好。
那些官员或许是自?知陈相已经回天乏术,担心沈相和江既白的下?一步打算或许就是铲除曾经站队陈相的官员。所以才想借机将水搅浑,把沈相和江既白也拉下?水。
而在朝堂之?外,京中也有许多人猜测沈相或许是看中了江辅,属意让他做自?己的孙女婿。
毕竟太子想要?重新求娶沈家姑娘的心思?就摆在明面上,可不?仅沈家的态度并不?明确,还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江既白开始频繁出入沈府。沈相明显十分看好与欣赏江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