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玄机和霍青鱼一前一后,纵马进了皇城。
黑林械军攻破了城门,此刻他们纵马进城没有任何阻碍。
只不过,这才短短一夜,此刻的上阳京畿和他们离开时候的上阳京畿,就像天堂和地狱,周边房屋坍塌的坍塌,燃烧的燃烧,械军所过之处,埋葬了一切。
还有一些被压在废墟之下的。
在路过这些废
墟的时候,玄机直接下马朝着那被压在倒塌房屋里的人给拖着救了出来,那是个面目都被压得一片血迹的妇人,揪着玄机的衣角就是央求。
“我的孩子,我丈夫都在屋里,救救他们,求求你了。”
玄机将这妇人安置,又继续往那些废弃房屋里去。
在这一片连成排的废墟当中,玄机的身影根本就微不足道,受创的坊市太多,单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杯水车薪。
霍青鱼也被惊住了,无论是在霍家村,亦或是在不荒山上见过了生死,但是这偌大的一座城,坊市之间交错的繁华,却在这一夜之间倾塌成这样,这让霍青鱼的内心怎么能不震荡。
而这仅仅只是开头,在昔日繁华深处,战乱的声音还在继续,械军们一片接着一片推倒。
霍青鱼没有下马和玄机一起去救助这些还被压在房屋底下的百姓,而是留下一句,“玄机,你小心一点。”说完,直接策马朝着战乱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如果,任凭它们再这么下去,整个上阳京畿就毁了。
霍青鱼一路策马奔腾,沿途的死伤触目惊心,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在龙凤楼上的时候,李瑶之分明不像是这么不顾天子子民的皇帝啊!
还是说,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为了赢宣姬,对他而言,百姓全都不重要?
总得有人去阻止这一切。
在这一刻,霍青鱼的内心也跟着沸腾了起来,心里说不清是悲还是怒,只能
催马前行,“驾”的声音传透前面茫茫雾色。
……
皇城巍巍,背枕着诛邪司!
这一组合就像是天生绝配,将外面所有的钢筋铁骨全部都隔绝在外,这巍巍皇城,这煌煌诛邪司,就静静地看着上阳京畿上演着一出人间生死。
皇城械军出动,几乎可以碾压一切,这盘桓在上阳京畿二十年的械军,哪里是李庆之的能比呢!
正好,这天大雾,在这无边的迷蒙之中,霍青鱼看不清路,也认不清街道,只能凭着耳畔边传来的碾压厮杀声和房屋仍旧在推倒的声音方向寻去。
械与械之间的厮杀,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碰撞之间出胜负,至于生死……无所谓。
在皇城里有诛邪司的情况下,黑林械军进城,根本毫无胜算可言,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进攻之前要先调开诛邪司的精锐。
可他们怎么都没能想到,哪怕是械人对上械人,他们也毫无胜算。
皇城的械军一出,只要肯牺牲,就绝无败战。
只不过,霍青鱼还看不透这一点,他催着马奔进这片战场,独属于机械的战场,在没有了生死觉悟的厮杀间,只有那些被丢进绞肉机里的百姓,成为了唯一的牺牲品。
周围已经成了一片械军倒地堆积起的尸山,霍青鱼策马难以进入,只能翻身下马来,从地上抽起长刀就往战场里去。
迎上前来的,不管是皇城的械军,还是黑林械军,霍青鱼手下
皆不留情。劈砍之间,他凭着翻腾的血气一路挺进,却在继续往前的时候,忽然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
霍青鱼低头一看,是个满脸血迹的人,脸上被鲜血涂抹得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只有那一双惊惧又渴望得救的眼,直直地盯着霍青鱼。
那人想要开口,却在开口的时候,从口中喷涌出更多的鲜血,“陛下,陛下不是来……救我们的吗?陛下,……陛下不是在,诛,诛邪吗?”话才着,随后便直挺挺地死去。
霍青鱼怔怔地看着那死去的百姓,他仍旧死死地抓着霍青鱼的脚,乞求他搭救。
放眼看去,血海之间漂浮着无尽的血肉,在这两方械军的残斗之间,人类成了唯一的牺牲者。这场景,就像是一根巨剑,生生地插在霍青鱼的心头,拔出血荐轩辕,不拔……憋痛得慌。
“李瑶之!”霍青鱼忽然奋起,他挥动手里的剑,朝着皇城的方向跑去,冲过这层层械军,穿越茫茫迷雾。
直到,最后一架黑林械军倒地,正好倒在霍青鱼的跟前。
厮杀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刻也停止了。
前方,皇宫的方向,仍旧迷雾绰绰,在这迷迷茫茫之间有一道人影慢慢地走来,身后有军士起步列队走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