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之?
他终于肯从那座皇宫里出来了吗?
霍青鱼手一紧,旋又再度握紧了刀柄。但是,当看到从迷雾里面走出来的是那个名唤“云仆”的老者的
时候,霍青鱼的眼里有止不住的失望。
“李瑶之呢?”霍青鱼对着云仆,问了一句。
云仆指挥着身后的御林军,这是真正的士兵,不再是那冰冷的钢铁,他们开始在这迷雾里清扫战场。
云仆仍站在原地,双手笼在跟前,面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霍青鱼,态度轻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一场生死,而是一局游戏。
“看,庆王爷以为有了宣姬相助就能成事,殊不知,他们有的,我们也有,还比他们的更多,更精良。”云仆看着这忽然清静下来的战场,有止不住的得意。
“李瑶之呢?”霍青鱼更上前了一步,再问了一次。此刻,他的双眼里有刚才那场厮杀里留下的血腥气,“我要见他。”
云仆看着他,脸上的笑仍旧。“进了上阳京畿,他们也越不过皇城,送死罢了!”
云仆没有理会霍青鱼的问题,兀自尤然说道,“他们怎么就这么蠢呢,李庆之的械人,可全都是从地下城里买去的,胜利可从来,都没有站在他那边的。”
此时此刻,霍青鱼眼里的热度逐渐地消散了下去,他忽然觉得可笑,自己在面对的只不过是一架设置好了程序的械人罢了!
霍青鱼退了一步,回头看向身后那些死透了的百姓,鲜血溅在那些金属械军的身上,颜色是那样的鲜艳。
“你们,难道都没有人性的吗?”霍青鱼忽生了一股绝望,“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
李瑶之真的想镇压叛军,身为天子,他有各种办法保护自己的百姓。可最后他选择了最快最直接的镇压方式,也是最残忍的方式。
在这一刻,霍青鱼只觉得胃里一阵反复,一只手按在头上,一只按在腹部,十分痛苦的模样。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还在不荒山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从山上走下,牵着老马叼着狗尾巴草的热血少年。
但,李瑶之早忘却了自己了。
云仆终于侧目看向霍青鱼了,他眼里仍旧是淡然,超越人类生死的轻视。看着霍青鱼如此模样,他只觉得好笑。
“械人,要什么人性呢?”
云仆呵呵一笑,“你承载了陛下的基因,却没学到他的狠厉决断。当初为你载入基因数据的时候,陛下不知为何,就是不肯去掉这一点血性。
可是,要坐稳江山,是冒不起任何险的。我们没法为了保住这数几人类,给李庆之和宣姬有可趁之机,为王者,只能选择雷霆手段,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云仆说着,轻拍了霍青鱼的肩膀几下,如同一个老师在教育自己的学生,“上阳京畿二百多万人,死上这些算不得什么。但此战,上阳京畿输不起。”
“所以,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他们?”霍青鱼抬起头看着这个老者。
“难不成,要让他们出去宣扬,陛下也和叛王一样豢养械军?”云仆敛起了笑容,冷笑了一下,“从明日起,天下人只知
道黑林械军进城屠杀,陛下派兵镇压,没有人会知道其他。”
夜风吹过浓雾,将云仆这些话吹得恍恍惚惚,似幻还真,霍青鱼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空气中铁锈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混杂,仍旧让霍青鱼有种想吐的感觉,即便……这种感觉其实来自心底。
前方战场,御林军正在清扫这里留下的痕迹。
云仆就站在这皇城前面,身后的巍峨,谁都别想越过一步,他就像是这里的戍守之人。
一切成竹在胸,云仆心情大好,不禁多说了些。
“正好,趁着这天大雾,将一切都埋葬在雾气里。等到明天朝阳一升起,所有的事情就都掩埋了。哪怕,这期间需要付出许多的代价,死伤许多的百姓,也是值得的。皇权巩固,向来都是铁衣鲜血,白骨皇庭。”
霍青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我要见李瑶之!”
“陛下不见你。”云仆神情一肃,“你如果真有本事,就信守诺言将宣姬拿下,烽烟自然不会再起,自然不会再有人为此而亡。不然,今天这样的战事还会源源不绝,这次只不过是李庆之的一次试探。”
云仆说着一顿,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不懂得江山帷幄的人,又教了他一句:“天下蝼蚁,从来都只只掌握在王者的手上。”
“杀人也好,救人也罢!要想真正的决断生死,就别让自己这么渺小无力。陛
下当年,就比你先悟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