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讶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我倒是还没听说。怎么,摄政王殿下想自?”
容决心中的弦松了一两分,他不自觉地用拇指摩挲着掌中纤细的腰肢,思索着最适合的措辞,“那你怎么……”
“好了。”薛嘉禾舒了口气,她终于卸下护甲的最后一部分,牵着容决往软榻旁走,而后往床头一坐,朝容决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示意他躺上来。
容决沉默了片刻,试探地脱鞋上了床,顺着薛嘉禾的动作,将脑袋侧枕在了她的腿上。
也不知道是熏香还是薛嘉禾身上的香气,靠得她近了之后更是嗅得清晰,并不浓郁,闻来却让容决十分安心。
这是西棠院里一直以来的味道,他这半年间曾无数次想起。
直到这时候,容决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离开了厮杀和战场。
——我回家了。
几乎在这个念头出现的那一瞬间,疲倦和困乏同时铺天盖地将他包围。
容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动作很慢。
下一刻,薛嘉禾的手落在他上,轻轻顺了一下,“小睡一会儿,我再喊你起来。”
容决觉得自己似乎答了一声,又似乎连一个嗯字也没来得及说出口,眼皮合上的瞬间便被前所未有的安心席卷陷入了梦乡之中。
他的弦绷得太紧,终于能在薛嘉禾身边放下心来。
薛嘉禾虽料想容决需要这片刻的小憩,却没想到这人真是闭眼就睡,不由得好笑了一会儿,便安安静静地给他当起枕头来。
容决睡觉时是相当规矩的,他一个晚上甚至连睡觉的姿势都不会变化,这薛嘉禾是早就知道的。
于是趁着容决睡着的功夫,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容决的大半身体,正如他所说,都是些小伤,伤口也不深。
薛嘉禾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用手指当做齿梳顺起容决的头打时间。
绿盈和赵白回来是在容决睡着后不久的事情,绿盈几乎是蹑手蹑脚地将双胞胎送到薛嘉禾身边,生怕惊动了容决。
薛嘉禾将困得东颠西倒的小家伙们并排放到自己身旁,哄着这两个也睡了过去——一个无意识地抱住了薛嘉禾的腿,另一个则和容决脑袋抵着脑袋呼呼大睡。
薛嘉禾原先是不困的,可身旁三个人都睡得香甜,内屋的窗又都合着暗沉沉的,一个不小心,她自己也跟着睡了过去。
绿盈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敲门唤人时,最先被惊醒的反倒是容决。
且容决一睁眼,便正好看到眼前一张睡得红彤彤的孩童小脸,顿时清醒了。
绿盈的敲门声再度传来,容决小心地起身,压低声音应道,“等等。”
“是。”
容决回头扫了眼,果然小心翼翼的动作是正确的选择——另一个小不点就在他背后睡得四仰八叉呢。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一眼能认得出背后的那个是他的女儿,睡在靠里的那个是他的儿子。
早一年的时候,容决可没这能力。
腿上重量一轻,薛嘉禾也揉着眼睛醒了,她睡眼惺忪地问道,“到时间了?”
容决将快掉到床下去的女儿往里送,抱孩子的姿势仍然很熟练,“困的话就睡。”
接风宴到底是给将士们的,薛嘉禾不必大费周章特地去参加,皇家的颜面有幼帝撑着。
就连容决自己其实也不太想去。
“要去的。”薛嘉禾打了个哈欠,她抬头下意识地朝容决讨了个抱,环着他的脖子软绵绵地道,“我陪你去,这次坐在你旁边。”
——她没睡醒。
容决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却之不恭地顺势也讨回了个吻,低低笑了,“今晚不准喝酒。”
不喝酒都这样了,喝了还招架得住?
有一说一,薛嘉禾在宫里这晚上果然是一滴酒也没沾,第二日起来后已是午饭的光景,忍不住对就在床边拭弓的容决抱怨,“昨晚还不如喝了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