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喝了酒,她倒头便睡,哪还有容决折腾她半个晚上的份?
“信了你的邪,”薛嘉禾恨恨地呸了一声,“今日摄政王府里的接风宴,这酒我喝定了。”
容决吃饱喝足,倒是无所谓,将弓往旁一放,“先吃饭。”
在宫中设宴时,为了避免御前失仪,其实并不会备太多酒;可在摄政王府中专门给武将们设的酒宴,那可是几乎搬空了两家酒窑。
虽然曾经见过一次,可再第二次看到堆在前厅一角层层叠叠的酒坛时,薛嘉禾还是叹为观止。
——难怪上一次酒宴后,别说其他的将领纷纷醉倒,就连传闻千杯不醉的容决也醉成了那样。
“参见长公主。”
“末将见过长公主。”
同上次不同的是,薛嘉禾一路走过去,已经到了的武将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地朝她低头行礼。
薛嘉禾挨个浅笑颔回应,颇有些唏嘘地想到上一次她可几乎是被这群人忽略了,好似谁也没想起来她勉强是个长公主一般。
进了厅中,薛嘉禾才现明明先离开一步的容决却不在里头。
赵青机灵地凑了过来,道,“殿下,王爷在外头和卫小将军说话呢。”
薛嘉禾恍然。
卫小将军大抵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情去见的容决。
卫将军是在禹城被容决直接入狱的,但因战事胶着一直拖着没有定罪,再加上他痛快吐出不少东蜀情报,多少也有将功补过的份,容决将他带回汴京交给了三法司。
也不知三法司会处理出个什么结果。
薛嘉禾想到这里,正巧容决和卫小将军就一前一后回来了。
原先总是满脸开朗笑意的卫小将军在这半年间早就没了从前的样子,一下子看去便成熟了好几岁,颇有点不苟言笑起来。
虽说也是没办法的事,可见到他明显的变化,薛嘉禾还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来了?”卫小将军见到薛嘉禾,愣了愣才挂起笑行礼,“我这回可没占着您的位置,您快上座吧。”
听他说这话,薛嘉禾不由得看向厅最深处两张主人的位置。
上次接风宴,容决坐了一边,卫小将军坐没坐相地抱着个酒坛坐在另外一边撺掇容决喝酒,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愣愣给她让出位置的时候,还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了椅子。
不过是两年多前的事情,薛嘉禾现下回想起来却有点恍如隔世了。
那时候的她怎么想得到今日呢。
“愣着干什么。”容决的嗓音在近旁响起,他奇怪地牵了薛嘉禾的手,动作十分自然,“没睡够?”
薛嘉禾下意识摇了摇头,而后才反应过来,侧脸瞪了容决一眼,甩了他的手自行去上座。
大庭广众之下这话怎么能问出来!
靠得近的将领抽着嘴角十分刻意地扭开脸,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容决其实挺无辜,他只是单纯地这么一问罢了,被薛嘉禾甩开时还有点疑惑,看了看自己掌心,才到她身边去坐好了。
容决一落座,就是开坛的信号,厅中啪啪几声便开了十数坛酒,容决也取了一坛,倒满了自己面前的海碗,又看了看薛嘉禾。
管家十分察言观色地将薛嘉禾面前海碗取走,换了套精致的白玉酒壶酒樽回来。
薛嘉禾:“……”
满厅人都用的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偏生给她换这么个精巧玩意儿,老实说就算薛嘉禾是真不会喝酒也觉得羞窘不已。
容决面不改色地倒了半壶酒给薛嘉禾,严肃道,“你只能喝这么多。”
薛嘉禾要笑不笑地维持着面上长公主的架子,伸手提起酒壶晃了晃听里头声响,“怎么好似我在这府里还要跟摄政王殿下讨酒喝似的。”